小小堂屋里响起了两道清脆的唧咕声。 四岁的杜映雪和十岁的杜应贤的肚子开始敲锣打鼓。 夫妻二人见俩孩子都饿得狠了,外面孩子们也都还在饭桌上等着,便也顾不得再继续追问。 女人拿出新做的小凉鞋,微弓着腰给小女儿套在脚上,示意丈夫把孩子放下地,又给女儿套上干净的碎花小衫儿。 杜映雪一双小脚实实在在地踩到了地上。但她仍觉得自己像是悬浮在空中,总也落不到实处。 她似乎还需要一段时间来熟悉和掌控目前的身体。 尤其是……当她抬眼时,看到的居然只是她爹的膝盖窝,就连上炕都得踩着边上的小凳。 这一切都让以后长到一米六五大高个儿的杜映雪非常不习惯。 夫妻二人掀开帘子先走了出去。 紧跟在后面的杜应贤只觉得今天突然就流了几滴猫尿的妹妹奇怪极了。 要知道她上次真真切切地掉泪珠儿,还是在去年被二小家的黑狗追着咬的时候。 当时还是他眼疾手快地冲上去,一手夹起被吓得魂飞魄散的妹妹,一脚踹开突然发狂的小黑,然后吭哧吭哧抱着死也不从他身上下来的肉墩儿回到了家。 之所以这件事情他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当晚回家后,他在饭桌上绘声绘色地讲了自己挺身救妹的英雄事迹后,他娘当即起身去厨房卧了两只荷包蛋,一只夹给他,一只夹给妹妹。 而且妹妹那次不仅没和他抢,甚至还边往嘴里塞着烤红薯,小手边把装着另一只荷包蛋的碗推到他这边,“丝鸽鸽,你次,嘟给你次。” 那顿晚饭的妹妹可爱得令时隔一年后的他还在怀念。 他边惆怅边低头留意脚边的这颗肉球。 看到她突然停下来,望着那有她半人高的门槛儿面露难色。 应贤惊异极了。 昨天翻门槛时还敏捷得只见一道残影的女侠,怎么今天只是哭了一场,这个技能就退化了?! 但他此时此刻也顾不上嘲讽,一手拎起妹妹走得虎虎生风。 再磨蹭下去饭菜都要凉了! 等杜映雪和杜应贤坐好,全家端起碗动筷。 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的应贤如饿狼扑食,忙不迭地夹菜塞进嘴里。 果不其然他的后背又被他娘轻拍了一下,示意他吃饭动作要慢。 女人能理解这半大小子正是长身体时候,饿得快很正常,但是这吃相实在是…… 再者说,进食太快的确容易积食,时间长了对胃也不好。 她也只能每每都在饭桌上提醒这些小子们。 关照完右手边的小儿子,女人又歪头看向左手边的小女儿。 同应贤一样,女人也深知这个女儿的脾性,从不轻易掉泪。 是昨天在外面受了什么委屈么…… 饭桌对面突然传来“啪”的一声。 全家人看过去—— 只见大姐应珠搁下筷子,眉毛竖起,语气一如既往地冲: “糯糯!好端端地哭什么?!” 杜映雪被大姐吼的这声吓得差点把筷子掉桌子底下去。 她摸摸小脸,发现自己脸上的泪刚刚在屋里就被妈妈擦干了。 殊不知她白皙小脸上哭出的红晕已然出卖了自己。 杜映雪用左手抚了抚自己的小胸脯,心想,大姐从年轻时候一直到今年快七十岁了都还是这么凶悍。 今年? 对了,她还不知道自己究竟回到了几几年。 悄悄抬头觑了爹妈兄姐几眼,她实在是有些犯难。 怎么办,完全看不出来大家现在多少岁。 更估算不出来自己现在究竟几岁。 瞧这腿长,约莫是五六岁? 杜应珠看着对面的妹妹不仅没应答,还做了一大堆小动作,脸上更是露出便秘的表情,她便气不打一处来。 她这个妹妹,从出生到现在,就没过过一天苦日子。 是整个大院里最好命的小姑娘,也是最缺心眼的小姑娘。 平时淘得追狗撵鸡就不提了。就单说花钱上,糯糯明知道有些小妮子拥簇着她玩儿,无非就是看上她手里宽裕的零用钱,但她还是没心没肺地任由她们蹭吃蹭喝。 因为这件事,她没少揪着妹妹耳朵警告她以后放机灵点儿! 奈何糯糯是个记吃不记打的性子,扭头就又和那帮妮子混到一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