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静得可以听见阵阵麦浪,安谧祥和,司南的心却在敲锣打鼓,他直直地盯着眼前人手上握着的玉佩,想问它的出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见他支支吾吾神色古怪,棠月问:“表妹,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什么,我方才在想那个蒙面人可能是谁。” “你说,会不会是那个丧女的穗州流民?他纵火后跳入护城河,至今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会不会报复完北渊少主不解气,再来杀我?” “不可能,他有点跛脚,还身无分文无依无靠,既不可能自己出手,也不可能请得起江湖高手替他行刺。”他笃定极了,毕竟国子监的火是他安排的。而且那个蒙面人的招式、掌功,他之前就见过……他在心中默念道,但愿不是他认识的那人。 闻言,她愈发惶恐,若不是为了那个小女孩来行刺她,怕是更大的麻烦。蒙面人嗜血般凶残的目光在脑海里挥之不去,相较之下,虏她至此的一枝花还面目可亲些,就算拿不到赎金,估摸着也会放她与司南离开。至于那蒙面人,一举一动都充斥着杀意,是真想致她于死地。 思来想去也想不明白,她平日里嚣张了点,跋扈了点,但那小女孩之死又不是她有意为之,说到底没做什么大奸大恶之事,究竟从何招惹了如此狠戾的仇家?她问:“表妹,你凭良心替我想想,我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吗?” 还没等他回答,院子里上锁的屋子传出一声闷响,棠月不顾隐隐作痛的腿伤,嗖地一下蹿了过去。 锁链哐当垂落在地,屋里刚刚从床上摔倒的男人,此刻正在地上艰难地挣扎。屋门嘎吱一声敞开,金灿灿的余晖笼罩在来人的身上,他愣了愣,嚅动着双唇缓缓道:“郡主……” 望着眼前暗卫瘦削苍白的面庞,她的眼眶一下子湿润了,她什么也没说,连拖带拽将他挪到了凳子上,他的身子摇摇晃晃地,只能靠着她坐定。他伸出手,想举起桌上的茶盏,却怎么也握持不住,茶盏从手中滑落,啪嗒碎了一地。 “脚走不了,连手也用不了。”他说着阖上双眸,长睫与指尖都止不住地轻颤起来,“筋脉尽断,属下废了。” 她重新倒了一杯水,喂他喝下,接着道:“等回了王府,云姨一定有办法让你的四肢恢复如常。” “即使能走能动了,属下的身手也回不到从前了,使不了剑护不住郡主你,属下有什么颜面做暗卫……一个废人罢了,甚至不配苟活……”他喃喃道。 “不许你这么说,活着就好。”她俯身上前,在他的唇上落下蜻蜓点水一吻,“你不要再做暗卫了,我不需要你提剑偷偷跟在我身后,我只要你好好活着。” 他怔住了,一下子哑口无言,她紧紧地搂着他,继续道:“那个将我们虏来的女子是一枝花,她其实是个好人,拿到赎金就会让我们离开。一回去,我就向父王禀明要你做我的郡马爷。” 唇上还残留着一丝她的馨香,还有些发烫,他垂眸道:“郡主,不可以。” “你不喜欢我?” 他别开脸:“不喜欢。” “你骗人,你不敢看我。”她看着他的双眼,拿出玉佩系在他的腰间,认真道,“这是我四年前送给你的,如果你不喜欢我,就不可能把它留在身边……方才被一枝花拿走了,我要回来了,你好好戴着,不要再落到别人手里了。” 眼前的棠月像是又变回了很久以前满心满眼是他的少女了,他的思绪杂乱如麻,满是她从前的一颦一笑,他抿唇道:“属下乃无名无姓之徒,身份低贱配不上郡主。” “你配,你知道的,我及笄那年就喜欢你了,父王那么疼我,我说什么,他都会答应,从此以后,换我护你。”她不由分说,再次吻上了他。仗着他筋脉尽断没有反抗之力,她加深了这个吻,在他的齿舌间翻搅吮|吸。 他的理智一点点被她的柔情蚕食,趁着喘息的间隙,他拖着沙哑的嗓子,望向屋外道:“郡主别这样,表小姐在看着……” 转身果然瞥见司南杵在屋外,他的脸上似笑非笑,她没由地有些心虚,赶紧别开了视线。院子不大,往后七日,每每她与暗卫如胶似漆地黏在一起,总有他的身影在一旁晃荡。 她放下了郡主的身段照料起了另一个男人的起居,甚至亲自煮药烧伙,她的眼里只有那个行动不便的男人,压根不会留意到司南的神色是多么地阴恻。他讨厌这个男人,也羡慕这个男人,他不懂为什么他看她的目光满是忧伤,如果可以,他宁愿与这个男人换一换。 一枝花给了七日的续命药,第八日,她穿过薄薄晨雾而来。她走到暗卫的床前,尖锐的指尖划过他的下颌:“别装睡了。” “你拿到赎金了?”他睁眼看向这个将他从鬼门关拉回来的女子,空洞的眼眸里尽是一夜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