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妩拱了拱脑袋,回蹭了谢蕴覆在她发顶的手。若非众目睽睽之下,她更想抱住他,如此才能表达自己的感激。
这厢情意绵绵,那厢却惨惨凄凄。
半江瑟瑟的残阳入水,荡开层层涟漪,碎成千百清波。几番挣扎之后,一个肥壮的身躯再度漂浮起在水面。
只见浑身狼狈的罗元启大喊道:“快来救我!拉我起来!”
“启哥!”
那群纨绔们见谢蕴并无阻拦的意思,这才围到湖岸边,七手八脚把罗元启拖到了岸上。
罗元启一上岸就瘫倒在地,连吐了好几口水。
纨绔们生怕他还要做出糊涂事,连忙耳语道:“启哥,咱们别和那人斗了,咱们惹不起的!”
罗元启“呸”了声:“怕什么?他们只有两个人!”
“可是……”
纨绔中有个头脑清醒的:“他一个人就能把启哥你踹下岸啊。而且就算咱们打赢了又如何,岂不是给家中惹来更大的祸端?”
在京城混的纨绔们,最重要的就是自知之明。
碰到比自己更硬的点子,就要及时服软。
罗元启狰狞的面色变了许久,咬牙道:“可这口气,我咽不下去。”
他挣扎着站起身来,恶狠狠盯向了阿妩:“你今日依傍上了权贵,敢如此嚣张。不怕我说出去,让你身败名裂?”
阿妩从谢蕴的怀中探出头,匪夷所思望向罗元启。
踹他的人分明是谢蕴,可被找麻烦的却是自家。是看她像个好捏的软柿子,任人欺负么?
她眼珠转了一转,朝着谢蕴耳语了几句。
旋即,便转头对着罗元启冷笑道:“上一个说出去的是什么下场,你大可去问问你兄长,想来他颇有心得。”
罗元启失声道:“什么——”
他方才虽然百般气愤恼怒,却不见分毫的惊惶。
可这一刻,惊惶实打实写在了他的脸上:“罗元绍被国子监勒令辞退归家,原来是你干的?”
阿妩没有回答,无声地笑了笑。
是,也不是。
这背后固然有她的原因,可罗元绍与友人们作恶多端,才是受罚的根由。不过这个时候在吓唬人,就不必揭穿自己了。
然而这个笑落在罗元启眼中,便是默认之意。
罗元绍被勒令肄业的全过程,他算是亲眼目睹。
罗元绍整个人,连同安置在国子监的东西全被马车抬了回来。
驾车的小吏没有给半分面子,态度冷淡到了极点对他们宣布:“贵府公子,因品行不端被人弹劾。祭酒命人将他驱赶出监,终身不得入。”
说完,就驱车离去。
罗鸿自然急了,连忙询问前因后果。
几番打听之后,才知道儿子在国子监中的友人素日枉法乱纪,被御史抓了个正着,捅到了御前。
等待罗元绍的,自然只有被退学一条路。
此后无论罗鸿找了多少关系,罗元绍入学之事,都再无转圜余地。
难道,这些都是阿妩的手笔……
罗元启狠狠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望向阿妩,似是重新认识了她一样:“你怎么会,你怎么能……”
电光火石之间,他望向了阿妩身后的谢蕴,一切都明白了。
而他背后的纨绔们,表情也瞬间变了——
这是什么家世啊,连国子监的事都可以操纵,收拾他们几个家族废物还不是绰绰有余?
于是,在阿妩反应过来之前,这些人连忙捂住罗元启的嘴,堵住他要说的话,拖着他淌着水的身子,一溜烟跑了。
阿妩:“……”
她望着面前的空空如也,有些啼笑皆非。
没想到这场闹剧,会以这样的形式收场。
片刻之后,她转过头笑吟吟道:“原来狐假虎威,是这种感觉。我一句话就把他们都吓跑了,全都拜世子所赐。”
岂料,谢蕴的神情,并不如她所想一般轻松。
他轻叹了一声,犹豫了片刻之后,仍是问道:“英国公府之人,都对你十分不好么?”
他从前知晓阿妩在国公府中过得并不如意,却只以为是罗元绍在婚约上冷落了她。
谁能想到,一个草包,也能如此对她如此轻慢。
阿妩翘起的嘴角,渐渐沉了下来。
她垂下眸子本想说“还好”,可是怎么也说不出口。从国公府逃了出来,有了外公与谢蕴的爱护之后,她才明白,从前的日子是怎样的地狱。
“世子想听么?”
谢蕴将她半揽在怀中:“嗯,劳烦阿妩说给我听。”
“好罢。”
阿妩笑了笑,讲述了一些从前在国公府生活的片影。片刻之后又道:“其实,比起这些,我最心疼的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