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坪村。
折腾了好一阵,刘氏终于肯进屋,洗了脸,喝了口茶,坐在凳子上,情绪渐渐的平静了一点。
大孙氏和王翠莲为了避嫌,早就识趣的回去了,堂屋里,余下的都是老杨家的人。
“到底咋回事?你们俩不是一块儿去县城卖木屑嘛?咋一晃眼又这样了?”老杨头坐在凳子上,拧着眉头,问一句就拿手里的旱烟杆子磕几下桌子。
似乎那桌子就是刘氏和杨华明俩的脑袋瓜子,看得刘氏越发的不敢再撒泼了。
“我们是去县城卖木屑了啊,可是卖完木屑,他拿走了一大半的钱。”
“说他去找永进玩几天,打发我先回家,我特地留了个心眼,假装回家却偷偷跟着他,结果看到他往县城码头那边的一个青楼去了。”
“我也跟进去,然后就看到他搂着一个青楼里的女人进去喝酒了,那个女人就是小娟!”
“啥?小娟怎的去了青楼?老四家的,你怕不是看花眼了吧?”老杨头又问。
刘氏举起两根手指头发誓:“我咋会看花眼?小娟那个狐狸精就是死了,烧成灰,混在一堆草木灰里我都能一眼认出!”
谭氏啐了口,“脏东西,千人骑万人压的晦气货,老四也是不争气,茅坑里的石头都稀罕!”
刘氏说:“他不是稀罕茅坑里的臭石头,他压根就是忘不掉小娟!”
刘氏的眼眶又红了,“我一想到这几年,他压根就不提小娟,有时候别人在他跟前提起来,他还一脸嫌弃的样子,我这心里就堵得难受。”
“合着搞了半天,都是在忽悠我啊?”
“你要是放不下小娟,你就去把她寻回来啊,大不了我给挪位置。”
“我最受不得的就是这种假装嫌恶,心里惦记,逮住机会就要去寻,把我当啥?我是死人吗?”
刘氏说着说着,捂着脸又呜呜哭了起来。
杨华忠和孙氏,鲍素云他们只能叹息,劝几句苍白的话。
老杨头沉默了片刻,再次出声:“老四去找小娟,指不定也不是你想的那样,说不定就是像老友见面那样闲话几句,说说铁蛋的事儿。”
“毕竟,他们之间还有个儿子嘛,老四家的,你也别小题大做。”
刘氏抬起一张哭花了的脸,愕然望向老杨头,那愤怒和憋屈在眼底一点点聚拢。
肚皮里装得满满当当的仿佛不再是五脏六腑,而是滔天的怒火,怒火想要冲涌而出,却在喉关被一道屏障给挡住了。
那道屏障,是辈分,是人伦,是长久以来的公爹的长辈身份压制。
即便是泼辣的刘氏也在此刻陷入了犹豫,然而,一道正义的声音如响雷般响彻堂屋。
“老东西你放你娘的狗屁!”
这道正义的声音来自谭氏,谭氏把手里的茶碗往桌上重重一放,颤抖着手指指向老杨头:
“上梁不正下梁歪,老四就是因为有你这样的爹才会那样!”
“你们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但凡还没断气,花花心思都不灭。”
“今个这事儿,我死活站在四媳妇这边,这件事就是老四的错,老四就不是个人,好好的家庭不要,非要去沾那些腥臭,他不要回来了!”
谭氏这一通骂,骂得整个屋子里鸦雀无声。
老杨头嘴角蠕动了好几回,都找不到机会开口辩驳几句。
而刘氏,则泪流满面,望着谭氏,头一回觉得这个婆婆是真好啊!
谭氏骂完了老杨头,转身亲自来到刘氏跟前,破天荒的抽出帕子来给刘氏擦脸上的泪水。
“你甭哭,老杨家我说了算,有我在一天,都不会再让小娟那个狐狸精进门!”
“回头就让人去县城把他抓回来,他要是死活不回来,那就永远都不要回来,我就当少生了一个儿子!”
“娘……”
“没错,我就是你娘,这事儿我给你做主,给咱女人做主!”
谭氏牵起刘氏的手,凛然的目光扫过老杨头,扫过杨华忠,接着说:“咱女人是啥?给你们男人生儿育女,洗衣做饭的工具嘛?”
“要的时候招招手,不要的时候一脚踢开?”
“这家里,我们女人占一半,没了我们女人,你们玩个球!”
“甭管是老的,还是小的,但凡有花花心思的,都给老娘死出去,要浪去外面浪,少跟眼前丢人现眼!”
眼看老杨头把脸别到一边去,谭氏直接点他的名字:“老东西,你听到了没?”
老杨头不得已扭过脸来,那脸上仿佛写着几个大字:‘我惹不起还躲不起’?
“你骂老四就老四,非得扯上我做啥?老揪着那点陈年破事没完了还!”老杨头嘴里咕哝着,眼睛依旧不敢跟谭氏直面相对。
谭氏一口啐过去,“陈年破事我本不想扯,但你帮老四说话,维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