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睡觉,老鼠咬你指甲盖,你打它,它还朝你龇牙,想想都可怕。
住在牢房里头,幽深幽深的,与世隔绝。
甭管白天还是黑夜,那里头都见不到日头,永远就是两束火把斜插在石壁上,蜡油烧得啪嗒作响,不时有人鬼哭狼嚎,换来的就是狱吏的一顿棍棒……
不敢回想不敢回想啊!
杨华忠陷入了那些黑暗的回忆里,杨若晴跟骆风棠则悄悄交换了个眼神。
然后,骆风棠开了口:“那岳父的意思是?”
杨华忠回过神来,跟骆风棠这说:“我也不忍心让老姜叔再次难过,打算跟姜大一块儿去趟县衙大牢,帮着劝劝姜先俊,争取让他早些放出来。”
骆风棠稍稍沉吟了下,又说:“这或许是你们的一番好意,只怕姜先俊本人并不领情。”
“从骨子里来说,他也算是一个大孝子,只怕是没法抛下他娘,自己出来。”
但是放他娘出来,那是不可能,一切回到原点的话,当初晴儿做那些事不就是白折腾了么!
“他不出来,那可咋办?他爷如今病得很重,要是他再咋样,这老汉怕是也熬不过去了。”杨华忠说。
杨若晴不怪杨华忠这样说,因为杀人的人是先俊娘,不是姜先俊。
“爹,要不这样,为了增加劝说的成功率,我建议你们去找一个人。”
“哪个?”
“郑家村,郑小琴。”
“若是姜先俊连自己未出世的孩子都不顾,执意要给他娘做大孝子,那就是一心求死,神仙都救不了。”杨若晴又说。
骆风棠点头,“没错,对于一个执意要求死的人,不值得浪费别人的精力去救!”
杨华忠被女儿女婿这么一番说,自己又琢磨琢磨,觉得确实是这么个理儿。
“成,我这就去喊上姜大,先去一趟郑家村。”
……
过了好一阵,杨华忠才从郑家村回来。
此时,临近晌午,天高云淡,和风习习。
孙氏正在后院的菜畦地里给她前阵子种下的萝卜菜浇水,萝卜菜已经从土里冒出了点点绿色。
对于庄稼人来说,看着自己撒下去的种子发芽长叶,这种成就感是没法形容的,而且本身种植就是一种乐趣。
杨若晴坐在边上看着,坐累了就站起来托着大肚子踱几步。
反正孙氏是不可能要她来浇水的,她只能在旁边陪着,娘俩个说说话。
杨华忠就是在这时候回来的,而且还是从后院那里进来。
“爹咋成后门进来了呢?”杨若晴讶问。
杨华忠说:“我打从那边过来,看到咱家后院门是开着的,就懒得走前院去了。”
走前院那边还得多绕一个大圈子,走后门能节省一截路程。
“爹,事情说的咋样了?郑小琴去县衙吗?”杨若晴又问。
杨华忠抬起搭在肩膀上的大帕子,抹了把脸上的热汗,“别提了,我和姜大去的时候,姜大差点被郑家爷几个给架着丢出去!”
“啊?”孙氏满脸惊恐,赶紧过来上下打量着杨华忠:“打架了?你没事儿吧?”
杨华忠看到孙氏这样,忙地拍了拍自己身上,笑了笑说:“别担心,我没事儿,姜大也没事儿,没打起来。”
孙氏这才放了心,小声嘀咕说:“这郑家人咋能这样呢……”
杨若晴说:“娘,不能怪郑家人,郑家,也被牵连了……”
闺女还没嫁过去呢,结果亲家母把亲家公给杀了。
准女婿还帮着隐瞒包庇,结果一块儿给抓去了大牢。
别说是郑家,换做任何一家也平静不下去,看到姜家人,都会愤怒啊!
杨华忠也跟孙氏说:“确实不能怨郑家,这事儿本就是姜家对不住郑家。”
孙氏惭愧的点点头,“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担心你,这才随口一说。”
“那啥,你和晴儿进屋说话去吧,我把剩下这点活计做了就去烧饭。”
堂屋里,杨华忠跟杨若晴这说起郑家的事。
“郑家也乱做一团了,郑家人都躲在家里不敢出门,怕被人问这问那,”
“郑家的两个儿媳妇更是受不住,带着孩子住回了娘家避风头去了。”
“郑里正两口子都想劝着闺女把孩子弄掉,跟姜家退婚,就算不弄掉孩子也行,把孩子生在娘家,婚事照样退到。”
这够狠啊!
杨若晴心里暗暗想着,但想到姜家二房的情况,摆明着一个大火坑。
打掉孩子退掉婚事,也就是这一两年痛苦些,等将来还能接着嫁人。
可要是嫁给姜先俊,那就要搭上这郑家姑娘的一辈子。
人的一辈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就看你怎么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