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二里街茶楼一处包厢里。
有着一张白净脸的年轻男子,端坐在桌边,他身穿虽然是很普通的月白色长衫,但全身都透着一股子隐藏不住的贵气。
一般人看不出他真正的身份,也会第一眼就觉得他出身于豪贵之家。
“陛下,茶楼里安排好了,说书先生很快就会登场。”王昀站在一旁,笼着袖子。
“你钱给足了没有?没强迫人家吧?”齐星云喝了一口清茶问道。
“陛下,老奴总敢强迫他人啊,是给足了银子,他才来的。”王昀小声应道。
“那好,我等着……”齐星云拿着手中的折扇拍了一下王昀的手背道,“记住,在外面不要叫陛下,要叫云少爷。”
“是,云少爷。”王昀乖乖的站好,不再多说话。
齐星云喝了几口茶,就听见外面传来说书人的声音,以及四周的鼓掌声。
“锵!砰!”
惊堂木那么一响,说书人亮嗓开场白。
“伏法朝朝忧闷,强梁夜夜欢歌,损人利己骑马骡,正直公停挨饿,
修桥补路瞎眼,杀人放火儿多,我到西天问我佛,佛说……我也没辙!”
“这一话说的是定远县王家老爷的旧事,话说这王家可来历不凡,先祖乃前朝举人之身,做过一任县太爷,攒下好大一份家当……”
“……王家老爷万贯家财,他私通盗贼,放四成利的印子钱,多少百姓家破人亡,被迫做了他家的佃农,那喜儿家借了他的钱,遇上天灾,这钱还不上了,就要用清白的女儿来抵债……”
齐星云听着说书人娓娓道来,脸色阴沉。
站在一旁的王昀公公大气都不敢出,他知道此时皇帝心里窝火,他可承受不起皇帝的火气。
“这就是庄玉楼的新剧目白毛女改编的说书?”齐星云声音低沉暗哑道。
“云少爷,这跟沈碧玉大家编剧的白毛女有些不同。”王昀低声道。
“不同?哪里不同?你是看过香玉楼的人演过的剧,你说说看。”齐星云轻描淡写道。
“背景有些不一样,那个白毛女说的是前朝之事,这个说书人说的却是今朝之事,还是前阵子事发的一件案子。”王昀道。
“此说书人胆子很大,敢说本朝之事……”齐星云冷笑一声。
“要不要派人抓起来?”王昀立刻道。
“抓什么抓?这等丑事,就要让更多人知道,藏着掖着有什么用。”
齐星云冷哼一声道:“又是江南的乡绅,那些世家们口中的积善之家,就是如此的藏污纳垢。”
齐星云眼中泛着杀气,吓得一旁的王昀公公全身一哆嗦,不敢说话。
也不怪齐星云恼火,此时江南发生水灾蝗灾,让江南那些世家豪绅们捐钱,结果一个个哭穷,最大的家族江家,居然只纳捐了五百两,简直是直接打他的脸。
隐卫派去江南的可靠之人发回一封密信,整个江南土地兼并已经极为严重了,水灾蝗灾过后,大量百姓破家灭门,惨不忍睹。
但当地官府衙门给朝廷上的札子上说,江南花团锦簇,形势一片大好,东陵书院的那帮文人,更是饮酒作乐,舞文弄墨的描绘出一幅江南美景如画的胜景。
他自然不信那些人的。
这是大齐积攒了很多年的顽疾,他又怎能不知晓。
可恨那些粉饰太平,欺下瞒上之辈,尽都该死。
“王昀,千机城那边有没有新消息?”齐星云平息了怒火,语气也变得平和起来。
“上次的札子,骆大将军禀告,他已经助其其格公主复了铁牙金帐,夺回了铁牙城,最近,紫烟姑娘就要动身回京城了。”王昀小心翼翼的道。
他最近日子也不好过,这段时间,皇帝的脾气越来越大了,朝堂之上,那帮子文臣还不消停的闹腾,真是愁人。
“回来好,朕就盼着他们早日回来,紫烟回来也够用了,这次朕下定决心,好好整治一番江南。”齐星云冷笑一声。
他这段时间,都在思索怎么整治江南之事。
江南之地,天下半数税赋出自如此,牵一发而动全身,所以他才会犹豫,就担心改变了一些格局,让江南出大事。
但,如今正常的税赋都缴纳不上来,再不想办法应对,大齐就麻烦了。
隐卫暗谍们传来的消息,江南的那些世家,多半都和叛汉有一些联系。
要是大齐倒了,他们依旧可以吃香喝辣的,大不了换个朝代,他们的世家地位不会变。
但齐家没有退路,皇族齐家是真正和大齐共存亡的,大齐要是倒了,齐家就算不被灭门,也活不了几个。
“王昀,走,我们回宫。”听完这段说书,齐星云站起身来,双手背在身后,迈步向着外面走去。
王昀松了一口气,这主子终于要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