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当事人,谁都不清楚老杨头到底跟廖梅英那说了些什么。
翌日吃过早饭,廖梅英便抱着孩子,挎着一只包袱卷,包袱卷里装着孩子欢喜的衣物和niao布匆匆回了娘家。
天气一步步冷了,不仅落榜后的杨永仙没有回来,就连廖梅英和孩子都待在娘家没有回来。
日子一天天的过着,关于杨永仙落榜的消息早已被村里人像嚼甘蔗似的咀嚼到没了滋味,关于他的事儿,已渐渐的不被人所提起。
只是偶尔大家伙儿看到老杨头推着轮椅坐在村口的老枫树底下张望时,才会唏嘘几句。
长淮州。
杨永仙这段时日过得很郁闷。
落榜带来的阴影一直笼罩心头,挥之不去。
明明没人往他脸上甩巴掌,可他却觉得这脸火辣辣的痛。
每天躲在自己租赁的那间屋子里,哪里都不想去,门窗都不想开。
就连宋家女过来送饭,他也是让她把碗筷放在屋门口,再也没有心情去跟她了。
经过几回拒绝,宋家女也渐渐对这个一蹶不振的杨永仙失去了耐心。
“爹,娘,那个杨永仙我突然就看他不顺眼了,没考上举人就罢了,有点志气和恒心的,大不了重头再来。”
“若是没那个志气和恒心,那就回家去找他口中的那些贵人亲戚帮忙谋个出路啊。”
“他倒好,啥都不做,就整天把自己闷在屋子里颠倒黑白的睡,我给他送饭去连门都不开,这还真把我当丫鬟使唤了?”
“爹,娘,我不可不管,懒得去将就他了,没出息的男人,我不要!”
就这样,宋家女果断抽身退出这个结亲的计划,转身找她的小姐妹们逛街买胭脂水粉去了。
而杨永仙依旧这样一直把自己闷在屋子里,一场降温下来,他又病倒了。
老宋过来照顾他吃药,末了语重心长的劝他:“杨公子,你还年轻,可不能这么一蹶不振下去,这回没考上还有下回啊。”
杨永仙苦笑,“宋叔,我也不想啊,只是这个打击太大了,而我的身体本就不好,如今只要看书我的头就痛。”
老宋道:“杨公子你们念书人长期坐在屋子里身体虚乏,想要念好书,有一副好身子和清醒的脑子是关键。”
杨永仙点点头,“这道理我也懂,只是我这身体素来虚弱,如今想要强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
老宋笑了,“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
“这贡院后面连着一条河堤,每天晨起和日落时分都有很多人在那里散步,打拳,练剑,很是热闹。”
“有道是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杨公子病好后可以去河堤那边走走,散散心,换换脑子,指不定会有别的收获。”
杨永仙一听这话,觉得很有道理。
“好,等我这回病好一些,我就去河堤那边散步。”杨永仙道。
老宋心满意足的离去。
回到家中,他婆娘凑了过来,“那个杨永仙,我看要么就是吹牛,要么就是跟家里闹掰了,落榜了也不回家,家里也没个人过来寻,不对劲儿。”
老宋道:“落榜了,没有脸回家呗。”
婆娘道:“那家里人也不来寻人?难不成不在意他死活?”
老宋摇摇头,“长淮州这么大,就算找,一时间也难以找到,除非咱帮忙给他老家捎个信,可这样一来,杨公子肯定恼咱。”
婆娘皱眉,把手里的鸡毛掸子往窗棱上摔摔打打,“天天赖在咱家的屋里,这一个月都过去了,屋子都到期了,他要续住也该识趣点交出租金啊!”
老宋安抚着自家婆娘:“别急别急,我看他应该不像那种故意拖欠租金的人,指不定是搞忘记了。”
“我看他压根就是没钱了,想做老赖。”婆娘道。
“不行,老宋,你这几日去暗示他一下,让他交租金。如今咱闺女都铁了心不想跟他一个穷酸秀才结亲了,咱也用不着客气了,更不可能白养他!”
“何况,这几日他的伙食费也拖欠,就连瞧大夫和吃药的钱都是咱给他垫付,咱可是房东,不是善堂!”
老宋沉默了下,觉得婆娘说的也在理,于是点点头。
过了两天。
“咋样?你催租了么?他咋说?”
老宋刚从杨永仙那边回来,就被正在院子里洗衣裳的婆娘喊到跟前。
老宋目光发亮,一脸的兴奋,“我今个跟他开门见山说了,他说话也很诚恳,说他身上的碎银子快花光了,其他的银子在银票里,都是大面额,说等过完这几天他身体好了就去钱庄兑换一些碎银子出来付租金。”
婆娘半信半疑,“成,那就再宽限他三天,三天后再不交租金我可就要赶人了啊!”
婆娘把衣裳晾晒开,捡了几件礼品去了自己大姐家走亲戚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