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氏在灶房用鸡蛋和麦子粉还有几根葱花简单的烙了几张饼端出来,三人就着这饼填饱了肚子。
“我待会就先回家去了,你留下来好好陪着朵儿,这两天项家闹哄哄的肯定也腾不出人手来照顾她这个双身子。”
杨华忠离开之际,不忘叮嘱孙氏。
孙氏送他到院子门口,“你放心好了,到了项家灵堂那边,我都跟朵儿寸步不离的,倒是家里的花儿和峰儿,你让他们这两日就先住在我姐那里,人多热闹。”
送走了杨华忠,孙氏和小朵歇息了一下,又锁上屋门去了项家二房那边继续守灵。
因为昨夜守灵的是胜男和他舅家的两个表哥们,嫂子和孩子们留在家里。
而今日白天,嫂子和孩子们都过来了,到了傍晚嫂子得带着孩子们回去,表哥们得送啊,于是今个夜里的项家二房,就留下了胜男爹娘,牛贩子大伯,以及胜男的两个舅舅,两个舅妈。
吃过夜饭,灵堂里点起了桐油灯和白蜡烛,起初胜男的两个舅舅还跟胜男爹,以及牛贩子在堂屋的桌边商量着明日早上法事的事情。
隔壁灵堂里,两个舅妈也陪着胜男娘,可没一会儿,其中一个舅舅夜饭时候喝的酒劲儿上来了,歪歪斜斜进了胜男爹的屋里倒头就鼾声四起。
另一个舅舅则坐在堂屋里打瞌睡。
胜男爹跟牛贩子这接着商量明日的事儿,胜男爹悲伤过度,嗓子都是哑的,牛贩子心疼自个兄弟,只得劝他回屋去躺一会儿。
临近子时的时候,胜男娘犯头晕,两个舅妈也是瞌睡连连,一块儿劝着胜男娘回了另一间屋子,就再没出来。
如此一来,当夜晚守灵正式开始的时候,灵堂里便只剩下胜男和小朵小两口,以及陪在小朵身侧的孙氏。
胜男披麻戴孝,守在火盆边,每隔一阵就要往火盆里烧几张香纸。
老一辈的人口中传下来的规矩,说人死后,停灵的这期间在他跟前烧的香纸才能真真正正的转化为冥钱落入亡者的手里,所以得多烧,火光不能断。
所以胜男烧得很勤快,哥哥生前没享过福,希望到了底下,手头钱多,到时候过上好日子吧!
于是,这小小的灵堂里烟熏火燎,呛得小朵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孙氏早就困得不行,眼皮子一直在打架,听到小朵的咳嗽立马醒了。
“朵儿你咋啦?是不是冷?来,把这披风给盖身上。”
孙氏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披风要给小朵盖,小朵摆摆手:“娘,我不冷,就是被这烟味儿呛得有些难受。”
这让孙氏犯难了,灵堂可不就是这样么,不烧香纸是不可能的啊……
“朵儿,你去堂屋透透气吧!”
项胜男抬起头来,望向小朵,满脸的担忧。
小朵望着他布满血丝的眼睛,也是心疼,更不忍心留他一个人在灵堂。
“没事儿,我可以忍。”
“朵儿,你去堂屋歇会,我来这里给胜男做个伴。”
牛贩子的声音突然响起,人也进了灵堂。
小朵还在犹豫,孙氏已出了声:“项大哥来了真是太好了,朵儿,来,娘陪你去堂屋透透气,你如今可是双身子人,受不得累。”
小朵一直坐在这里没挪动过,也确实浑身难受,于是跟孙氏一块儿出了屋子来了堂屋。
在桌边坐了一会儿,堂屋里到处弥漫着酒的气味,还有男人们抽烟留下的气味,桌子底下一片狼藉,先前吃饭吐的骨头鱼刺啥的都没清理。
小孩子们打翻的汤汤水水,弄泼的茶水黏糊着几张香纸,脚下也没处落脚了,小朵怀孕初期,正是害喜害得严重的时候,看到这些东西胃里面一阵翻涌,难受得秀眉蹙在一起。
“娘,我想去院子里透透气。”小朵跟孙氏这道。
孙氏望了眼黑漆漆的外面,“这大半夜的,你又是双身子人,火性低,还是在屋里待着更好哦……”
小朵却捂着嘴,一副想要吐的样子。
孙氏没辙,只得过来扶住她:“那咱就在屋门口站一下下,不能到别处去啊,院子门口都不能去!”
小朵点点头,母女两个来到了屋门口。
当清新的夜风吹过来的时候,小朵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好像活过来了似的,长舒了一口气。
孙氏虽然也觉得外面比屋里面舒服,可却不敢掉以轻心,一脸紧张的站在小朵身旁。
还没站一会儿,孙氏就催促小朵回屋了。
小朵拉着孙氏的手小声央求着:“娘,再站一下下嘛,你听,隔壁屋子里小舅还在打鼾呢,没事儿的。”
孙氏抿抿嘴,只得随了小朵再站一会儿。
身后某处突然有种异样的感觉传来。
孙氏下意识往那边瞅了一眼,便看到院墙跟灶房中间的那个通道里,直愣愣杵着一个黑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