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镇,医馆后院。
所以对于杨华明摔门而去,谭氏是一点都不担忧。
自个肠子里爬出来的儿子,自个还是清楚他的秉性,也能拿捏得住的。
相反,她还跟孙氏带着一些炫耀的口吻道:“瞧见没?养儿子就要像我这样的,甭管儿子多大岁数,想咋教训就咋教训,棍棒底下出孝子,母慈子孝的事儿啊那是戏文里面才有的。”
“你瞧瞧你家小安,你舍不得打舍不得骂的,这都十八九岁的人了还没娶亲?这像啥话?”谭氏又道。
孙氏埋着头,边吃饭边道:“娘,我家小安蛮好的,对我和他爹也孝顺,他想晚成亲自有他的打算,我们不想逼他。”
“啥叫逼?儿女的婚事,父母的差事,都这个份上了还不成亲,传出去,人家会说你们做父母的无能!”谭氏一本正经的对孙氏展开了训斥。
“小安迟迟不娶亲,外面人指不定还要猜疑他是不是身子有啥毛病……”
“娘,你这话我可不爱听了,我家小安啥都好,外面也没人说那些碎言碎语,你想多了!”孙氏的声音硬了几分。
谭氏的脸色立马垮下来,抬手重重拍了下桌子:“你跟哪个说话呢?你咋说话的呢?我好心好意教导你,你就这样跟我说话的?忘了你的身份不是?”
孙氏不做声,闷着头吃饭,心里很不舒坦。
没听到孙氏的声音,谭氏也不爽。
抬手拍了拍桌子:“你聋了?我跟你说话呢,你哑巴啦?”
孙氏皱了下眉,突然放下筷子,跟旁边一脸紧张吓得都不敢吱声的三丫头道:“三丫头,你留下来陪你奶小半天吧,等到天黑自然有人来换你。”
撂下这话,孙氏突然起身往床那边走去。
抖开一块包袱卷,把自己的两件衣裳放到里面,然后打了两个结挎在肩上。
“老三家的,你做啥?你要上哪去?”
谭氏立马意识到不对劲儿,转过身来,连声喝问。
孙氏只顾埋头整理包袱,绷着脸不搭理谭氏。
谭氏便越发的恼了,抬手就抓了面前一只碗朝床这边砸过来。
在三丫头的一声惊呼中,孙氏堪堪避开了那只碗,转身往屋门口走。
到了屋门口,孙氏猛地停住,扭头朝谭氏这冷冷道:“我叫你一声娘,是看在老三的面子上,从今往后我只叫你婆婆,就冲着你这一辈子不知体恤人的德行,你不配让我喊娘。”
谭氏开始了谩骂,气得浑身颤抖:“你、你说啥?你这吃了熊心豹子胆的贱妇,你敢这样跟我说话?你鬼上身了?”
孙氏冷冷看着谭氏,眼神冰冷而绝望:“我进你们老杨家门几十年,在你面前做低伏小,你真当我是怕了你么?”
“还不是看你是老三的亲娘,生他养他的恩情摆在那儿!”
“可我是人,不是畜生,今个我把话撂这儿了,我要回村去,我不伺候你了,谁爱伺候谁伺候去,就算你叫老三把我休了,我也不伺候你了,我有儿有女,我不怕被休!”
撂下这话,孙氏挎起包袱头也不回的跑出了屋子。
谭氏气得跺脚,一把将面前的茶碗挥到地上,踉跄着往病房门口奔去,口里大喊着:“回来,你给我回来,你个天打五雷轰的东西,反了,这是要反了……”
谭氏的嚎哭声惊动了整个医馆,大家伙儿赶过来,从三丫头出问清楚了状况,都纷纷摇头。
谭氏坐在屋门口的地上,双手拍打着地面,双脚在地上乱蹬,指天骂地,把三房四房的人点着名儿的骂了个遍儿,连骆宝宝养的那只泰迪狗都没放过!
医馆上到掌柜下到伙计,全都清楚这老太太的背景,晓得她是状元郎的祖母,也是护国大将军夫妇的祖母。
这会子老太太把状元郎的母亲,护国大将军的丈母娘给气跑了,老太太还在撒泼,大家伙儿都不敢管这事儿,看了一会儿热闹后也都各自忙活去了。
反正一会儿老杨家肯定会来人,这事儿医馆也管不了。
谭氏边上就留了几个病友及家属在看热闹。
有人过来跟三丫头这道:“你这姑娘咋也不过去把你奶给劝起来?那地上多凉啊?”
三丫头笑了笑:“不是我不劝,是我人微言轻,劝不住,也不敢劝哪!”
三丫头心里委屈啊。
明明这两天自己鞍前马后的伺候奶,可奶先前对爹和三妈恼火,连带着把三四两房人全给骂了个狗血淋头。
包括三丫头自己在内。
那叫一个恶毒啊,一百零八种死法全都招呼到了,天底下就没有这样的奶奶!
而谭氏也捕捉到了三丫头跟旁人的话,更加火冒三丈。
“你个说风凉话的死丫头片子,对老人家没有丁点儿同情心的烂了心肝的下流东西,我诅咒你变成一个丑八怪,嫁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