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杨头看了眼杨永进,没好气的道:“你在你爷我和你三叔跟前,不还是小孩子嘛!”
“爷,你那说的是年纪和辈分,那我承认我几辈子都没法赶上你们的,我现在要问的是你对我这个人的能力的看法,你别给我转移话题,不然我跟你急!”杨永进再次道,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一脸的认真,严肃。
老杨头愣了下,指了下杨永进,跟杨华忠这笑了笑道:“你瞧这小子,都这么大个人了,这泛起倔来还跟我这揪着不放呢,这不是小孩子是啥?”
杨华忠却没有笑,也很认真的道:“爹,咱进小子这些年在外面早就历练出来了,甭管是眼界还是跟人打交道的本事,都比咱要强,这是事实,咱得承认。”
老杨头顿时笑不出来了。
而杨永进则是感激的看了眼杨华忠,幸好三叔在这里说了句公道话。
“爷,真正像小孩子长不大的人是我大哥。”杨永进接着又道。
“我大哥其实也是可以长大的,像我,想智小子那样,我大哥之所以像个小孩子,都是因为你和我奶把他坑的,你们这是捧杀,是溺爱,让一个三十岁年纪的成年男人变成如今这副傻里傻气的样子,罪魁祸首是你们!”
老杨头以为自己听错了,一脸错愕的看着杨永进。
“你胡说啥?你到底晓不晓得你在说啥?”老杨头愤怒的问。
杨永进冷笑,“这些话我老早就想说了,爷你不爱听我也得说,我大哥骨子里其实不坏,就是你和我奶一直对他灌输那种老杨家长房长孙要顶起一家荣誉的观念,要他胜过大安,不能被其他几房抢了风头,所以我大哥才钻了牛角尖。”
“这回若是我大哥的病好了,我只希望他好好活着,不要去做那些自己能力不及的事儿。”
“要是我大哥没好,我会怨你们一辈子的,因为你们二老就是罪魁祸首!”
撂下这话,杨永进掉头就走。
老杨头在后面喊,他也懒得停步,闷着头跑出了医馆。
老杨头垂头丧气的回了病房,原本以为杨华忠会过来安抚他几句,却见杨华忠坐在杨永仙的床边,背朝着这边。
老杨头靠着身后的墙壁缓缓瘫坐在地,唉声叹气。
“你们一个个都来埋怨我,我到底做了啥伤天害理的事么?我没有啊,我只是盼着大房能崛起,盼着我打小就寄予了厚望的永仙能考个功名,我哪里就成了进小子口中那种人了?我咋会害永仙呢?我的命都可以给他啊!”
老杨头抱着自己的脑袋,喃喃自语。
杨华忠没有心情去搭理老杨头,进小子说的好,也说出了汉子的心声。
就让老汉好好冷静冷静,反省反省,对大家都好。
因为杨华忠的不搭理,老杨头一个人在絮絮叨叨说了一通后,也自觉无趣,拍了拍身上的灰土起身来到了杨华忠的跟前。
“老三,你赶了一天的路也累坏了,墙角有热水,你洗把脸烫个脚去那张床上歇着吧,我来守着永仙。”老杨头道。
面对这嘘寒问暖,杨华忠还是多看了老杨头一眼。
昏暗的灯光下,老汉的头发已经白了一大半,胡须好长时日没有打理,也长了好长,快遮住嘴巴了。
“我不困,你去睡吧!”杨华忠道。
“你也不是铁打的,听爹的话,去躺着吧,你大哥二哥走得早,家中你是最长的儿子了,爹上了年纪遇到些事儿,也不如从前沉稳,爱犯糊涂了。”
“少不得就想到了你,想找你来主持大局,爹今年已经七十三了,就算是惹你们烦,也烦不了几年了,你们耐着点性子,咱父子情分恐怕也就这一世了,来生,谁都遇不到谁。”
一番话,说得杨华忠的眼眶红了。
“别说这些,只要不折腾,咱老杨家还是能安生过日子的。”杨华忠扭过头去,闷声道。
老杨头点点头,坐在一旁不吭声了。
杨华忠打量着沉睡中的杨永仙,又问:“永仙咋睡得这么沉?先前声响那么大都不见他醒,这是咋回事?”
老杨头的目光也跟着落在杨永仙的身上,道:“这几日一看到大夫过来就怕是要扎针,躁狂得很,先前喝的药里面加了镇定的成分,大夫说这一觉能睡到明日早上呢。”
杨华忠点点头,收回视线跟老杨头这一脸严肃的道:“关于治疗的法子,先前进小子跟我这说了,你别拦着大夫,该咋样治让大夫来安排。”
“咱是门外汉,不懂,你放心,扎针扎不坏他的手,大安从前也扎过,照样好得很。”
“何况,你是宁愿永仙一辈子疯疯癫癫的呢,还是盼着他快些好起来?即便伤了一只手,也至少可以做个正常人吧?何况那手还伤不了!”杨华忠道。
老杨头沉默了好一阵,点点头:“罢了,你们说该咋样治就咋样治吧,只要咱永仙能好起来,我就心满意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