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了?可是有哪里不舒服么?”察觉到他的异样,杨若晴赶紧询问道。
骆风棠目光温和的看了杨若晴一眼,轻轻摇了摇头。
杨若晴笑了笑,把装着西瓜的盘子往他面前推了几分:“那你吃西瓜呀,可凉了呢,你这在外面跑了大半天的,肯定一身的暑气。”
骆风棠点点头,伸手拿起了一块西瓜,指尖带来一股刺骨的冰凉,他突然就想起了某些不好的感触,当即就把西瓜重新放回了盘子里,五官皱在一起。
“棠伢子,你到底咋啦?身上哪里不舒服可不能瞒我呀!”
杨若晴起身来到他身旁,双手搭在他的肩上,微微俯身,语气有些急。
骆风棠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下胸中那股翻涌的感觉,他抬眼看着面前满脸担忧的女人,唇角扬起一丝暖意。
“晴儿,我身子好着呢,你别急。”他握住她的手,将她拉到自己腿上侧坐下来。
“你就别骗我啦,身子好会对冰西瓜和酸梅汤这样抗拒?打从你回来的时候,我就察觉你有点异样,我相信女人的直觉,你快说,不然我要急了!”杨若晴道。
骆风棠怔了下,心道这女人的直觉还真是强大,啥都逃不出晴儿的眼呢。
“不想说,免得带累了你也跟我这般,那就更不好了。”他道。
这话说的,当真是把一根串了蚯蚓的鱼钩抛到了一条贪嘴的鱼儿面前呢,杨若晴这个急呀……
“你再不说,就是不把我当媳妇,我现在正式通知你,你要在不说,我真的要生气了!”
她双手抱在胸前,鼓起了腮帮子。
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她的脸蛋像个小包子,让他忍不住想好好捏几下。
而这一路回来闷堵的心情,竟突然好了几分。
“好好好,我说就是了,你不要生气。”骆风棠无奈一笑。
“但事先说清楚,等会你被恶心到了,可不能怪我没提醒。”他又补充道。
有戏?
杨若晴目光一亮,抬起两根手指头来:“保证不会,后果我自个承担,你就赶紧说吧!”
然后,她从他腿上跳下来,一溜烟跑回自己的位置,手肘撑着桌面,掌心托着下巴,摆开了认真开听的模样。
骆风棠知道自己必须得说了,略一沉吟,他跟她说起了今个下昼陪骆铁匠和骆大娥去处理周霞丧事。
至于如何从衙门把尸体领走,如何送去县城郊外的沈家义庄,这些都不必细说。
“天气炎热,虽用冰块镇着,但周霞的尸身还是破坏得很严重。”骆风棠道。
“咋一眼看到,还以为是衙门办事不力找了一副老妪的尸身塞给我们呢,因为那脸上,手背上,布满了一块块暗黑色的斑。”
“可再看,确实是周霞,是因为长满了尸斑,然后面部浮肿,所以整个人的模样都变形了。”
骆风棠一边说,一边在暗暗观察杨若晴的表情变化。
待会只要媳妇稍一露出恶心难受的样子,他立马就打住话题。
可没想到,对面的人却听得聚精会神,坐在那里腰杆挺得笔直,眼睛还放着光。
骆风棠苦笑,真正恶心的还在后面呢。
“你姑姑当时看到周霞变成那副样子,又触动了伤心,肯定大哭了一场吧?”杨若晴突然问道。
骆风棠点点头,“哭得拉都拉不住,劝也劝不了,晕死过去两回,是掐人中掐醒的。”
杨若晴皱了下眉,“早晓得这样,还不如不要让她见最后一面,说实话,那场面,可不是她这样一个乡下妇人能接受得了的。”
曾经的周霞,多么的白净细腻,身上几乎找不到一块半点一颗小痣。
抛开周霞那又黑又臭的品质不说,仅是从皮囊来说,用‘白玉无瑕’这四个字来形容周霞,一点都不为过。
而如今,不管你生前是丑女还是美人,那口气儿一段,血肉之躯发生的本能的化学反应,是谁都抵挡不住的。
所以人人才说,漂亮的皮囊不足为奇,有趣的灵魂才是万里挑一。想来,就是这个理儿。
“后来我们把周霞收拾好送去了沈家义庄,许是路途上捆尸索勒得有点过紧,又许是一路颠簸,外加午后日头爆嗮的缘故吧,等到了沈家义庄把她入殓装棺的时候,发现她身上多处都破了。”
“就跟那水袋子破了……”
骆风棠自己都有些说不下去了,侧过头去稍稍吸了一口气。
对面,杨若晴换了一只手掌撑下巴,看到骆风棠这样,她倒是很平静的道:“人死后身体会膨胀的,这是腐烂的前奏,加之天气的缘故,先冰镇后爆嗮,破了漏水也不稀奇。”
只不过这漏出来的可不是那清泉水,而是腐臭难闻的尸水。
骆风棠调整了一下,接着道:“太臭了,简直让人没法闻,也无法直视她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