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若晴接着往下听,便听便看辰儿在那块白石上画图解说。
渐渐的,她就看明白了一些,原来这算筹果真就是古代的算术。
辰儿此刻正在讲解的,是算筹里面关于一进一出税赋方面的问题。
这是很实用的问题,所以台下的众人都听得很认真,多半应该也是出于好奇吧,毕竟这上台讲学的大儒清一色都是中年甚至老者。
一道不和谐的声音,突然响起了。
“停停停!”
说话的是一个中等身材,微胖,肤色偏黑,脸油腻腻的年轻人。
这个年轻人的穿戴打扮,一看就是非富即贵,身后还跟着好几个做书生打扮的男人,年纪不一。
“今日这是文宴,请的是四房大儒过来讲学,你这小孩子不去玩你的泥巴吃你的糖,跑来这里瞎胡闹,这不是把我们这些特邀宾客们的智慧按在地上摩擦吗?快下去下去!”
那个富贵年轻人挥舞着手里的折扇,朝台上正在讲课的辰儿大声呼喝着。
跟他同来的好几个做文人雅士打扮的人也都是一脸轻蔑的打量着台上的小小少年。
这边,杨若晴看着那几个人,尤其是为首的那个一看就是富家公子的年轻人,皱起了眉头。
正准备跟身旁的其他人打听下这货是哪家的,已有喜欢八卦的人提前打听了。
“那个说话的年轻公子是什么来头啊?文宴也敢来捣乱?”宾客甲问。
宾客乙压低声道:“他叫司空万财,是司空家唯一的孙子,司空家富甲一方。”
“还以为来头多大呢,说到底不还是一个商贾的后代嘛!”宾客甲一脸的瞧不起。
宾客乙道:“话可不能这么说,这司空家的老爷子虽是商贾起家,可这老爷子会生啊,生了一儿三女,”
“儿子继承老爷子衣钵,把生意做得红红火火,成了这邺城首富,”
“三个闺女一个嫁的比一个好,大闺女嫁到了湖广那边,大女婿是个郡守,二闺女嫁在荔城,是南王爷的侧妃,”
“还有个三闺女待嫁闺中,这就不得了啦,”
“这三闺女,是给京城万国公府的国公爷做宠妾的,进门就连生了两个儿子。”
“三个姑姑都是贵人和贵人的枕边人,这司空家有富甲一方,司空万财在这邺城也算是一霸了,文宴主人给他几分面子,发张邀请函,那一点都不稀奇啊!”
听完宾客乙的话,宾客甲恍然大悟。
杨若晴也听到了,心下想着,这个司空万财的三姑姑给万国公做妾,那不就是给万庆春的爹做妾嘛?
这身份,也就是在这些文人士子或者有钱的商贾眼中是了不起的贵人,在真正的京城贵族圈中,国公府的一个宠妾是上不得台面的。
根本就不能代表万国公府出去交际应酬,也不能代表万国公府招呼和接待宾客,否则,会被看到是一种对宾客的亵渎和怠慢。
被御史知道了,往皇上那里给万国公府参一本,万国公吃不消。
视线重回那边台上,眼见有人出来砸场子,此次文宴的筹办人想要出来说话,小小少年却抬了下手,制止了。
看到他制止,台下的杨若晴暗暗诧异。
也很期待儿子小小年纪,遇到这样的场面会如何应对?
只见他转过身来,淡漠的视线扫向台下的这几个人。
“有志不在年高,我既然能被主人家请来讲学,自然有主人家的道理。”他淡淡道。
“今日能前来参加文宴的,都是文人雅士,品洁高尚之辈,尔等如此出口便污言碎语,实在有辱斯文,不妥不妥。”
“你们若是觉着我哪里讲的不妥当,或是有纰漏,大可上台来辨就是!”小小少年道。
那个脸上油腻腻的年轻人一听这话,乐了。
他把手里的折扇敲打着另一手的掌心,扭头对身旁左右的几个人道:“你们都听到了吗?这小子乳臭未干却狂得很哪!”
“你们谁上去,给他好好上一课,让他晓得什么年纪就该做什么事儿!”
“这个年纪啊,就该回家去找乳娘喝奶,哈哈哈……”
司空万财笑得前仰后翻,跟他同行的几个人虽然碍于斯文,不能像司空万财那样笑得无所顾忌,
但每个人也都跟着轻蔑的笑,鄙夷的摇头。
杨若晴皱眉。
看了眼台上的辰儿,辰儿倒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不怒不躁,似笑非笑的看着司空万财一行。
但杨若晴却忍不住了,她站起身来对司空万财他们道:“那个满脸油光的公子,我能给你一个诚恳的建议不?”
“你长得本来就丑,牙齿又不好,笑起来牙龈都露在外面就更吓人,你不适合笑,真的!”
司空万财扭头瞪着杨若晴,“你说谁丑?你再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