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饭赵玉兰用白面蒸了一篦子包子,韭菜豆腐泡馅的,韭菜是昨个张大姐给王翠芬的,王翠芬放在了橱柜里。
豆腐泡是前几天赵玉兰拿着这个月发的豆腐泡票买的,原本准备再给她爹娘一人扯一块布,一起寄回家去,她布还没扯,王翠芬和周老抠就带着猫蛋过来了。
赵玉兰切菜的时候,不敢发出声响,刀落在菜板上几乎没声音,就怕打扰到王翠芬她们睡觉,那馅她还专门用热油泼了一下,放了盐和胡椒粉,还没吃,闻着就够香的了,锅里熬的红枣小米粥。
此时的饭桌上,坐着抽抽噎噎的赵玉兰,王翠芬把包子塞进孙女的手里,
“猫蛋,吃,这可是用你的粮票买的,你的粮票被她又吃又偷的,今天也该轮到你尝尝自己的粮票买来的粮食是啥味了。”
王翠芬和人置气,但从不和粮食置气,再说了,她们吃的也不是她赵玉兰的,她赵玉兰连个城市户口都没有,这些年吃的都是她儿子和孙女的。
“看这白面造的,这要糟蹋多少白面啊,就像这包子,包两三个就得了,这蒸一大锅,哼,还说不败家了,我看你是一点都没有把我的话听见去,压根你就不是会过日子的人。”
周老抠心疼的看着桌上馍筐里那满满当当的白面包子,她刚刚和他认错,说的那些话全是放屁的,啥好好过日子,啥省着吃……瞧瞧这熬的粥,这么稠,要放多少小米啊。
这真是把一个月都吃不完的小米,一顿就给嚯嚯了。
拍马屁拍到马蹄子上的赵玉兰,用袖子擦了一把泪,低声下气的解释道,
“爹,这些都是做给你们和娃吃的,我不吃,我寻思着,你和娘在乡下几个月也难吃上一次白面,就把家里的白面拿出来给你们包了包子。
我知道错了,我下次再包就包两三个。”
“还有下次?这包子能是常吃的吗?又费白面又费菜的,败家玩意。”
叫周老抠说,这包子一年吃一次就得了,哪能经常吃,都把嘴给养刁了。
赵玉兰被骂的,连个屁都不敢放,低着头只顾抹泪,王翠芬和周老抠不松口,她就一直胆战心惊着,就怕周向北从外面回来,这俩人让他去和她离婚。
她此时无比盼着周向北别回来,昨晚她低三下四求了他一个晚上,他都不给她一个准话。
“老大咋还不回来?”
王翠芬往门口瞅了好几眼,收回目光的时候斜了一眼赵玉兰,赵玉兰听到王翠芬这话,顿时哭出声来了。
旁边的周卫红拿着这样香的包子,见她妈哭成这样,压根吃不下去,年纪小点的周卫丽和周卫东就不一样了,抱着包子,啃的喷香。
猫蛋吃着包子,咬着切的细细的咸菜丝,瞅着赵玉兰哭,她越哭,她越有胃口。
周向北一连两天没有回家,赵玉兰红肿着眼,去食堂请了几天假,这两天,争着抢着干各种事,来讨好王翠芬和周老抠。
甚至对猫蛋,态度也好的不行。
更是趁王翠芬在院子里和人拉呱,周老抠也不在家里,一把把猫蛋拉进她的屋里,从里面插上了门,猫蛋扯着嗓子就要喊,被这几天担惊受怕,有点走投无路的赵玉兰一把捂住了嘴,
“猫蛋,娘的好闺女,别喊……娘求你了,看这是啥。”
赵玉兰把她抵在墙上,一手捂着她的嘴,一手从口袋里摸出三个大白兔奶糖来。
“这是上海那边的大白兔奶糖,又香又甜,你肯定没吃过,这是娘专门给你买的,卫红他们仨都没有给,就给你了。
娘松手,你别喊。”
赵玉兰见她不挣扎了,试探性的松开了捂着她嘴的手。
猫蛋冷眼看着面前这个满是讨好她的脸,还有送到她面前的奶糖,真是想不到上辈子对她非打即骂,态度嚣张的赵玉兰,会对她露出这样的神情,她忍不住想起了上辈子的某一天,
“你个死丫头片子,敢偷我的钱,真是长能耐了……”
学着人家烫了时髦发型的赵玉兰,穿着周向北半个月工资买来的布拉吉,抓起桌子上用完的桂花味头油的玻璃瓶子想也不想的就猫蛋的脸上砸了过去。
猫蛋也就是周文的额头被砸的鲜血直流,她怎么捂也捂不住,没一会脸上满是血,赵玉兰有些愕然,但很快就恢复了镇定。
去外面抓了一把炉子里的煤渣,往她头上随便糊了糊,就把她关在了屋里,出去后,还在院子里和人说,
“早知道我就不应该把她放在乡下,都被教坏了,现在都敢偷家里的钱了,这都怪我,我教也教了,可她一点都不改……”
“跟着啥人学啥人,你公公婆婆那个样,周文从小是她们给带大的,这咋能怪你啊。
看你养出来的卫红,也就比她小一岁吧,回回成绩都考班里的第一名,你说周文还是当姐姐的哪,成绩回回倒数,也多亏摊上你这样一个好娘,这要放在旁人身上,早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