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可是颜润没有随她的愿睡去,郁礼也没有睡。窗外的云雾色染尽褪,一个清朗的早晨展露头角,像盈盈一握的梦中华胥,叼着露珠的纯澈来告诉启明。 这一晚两个人都没有睡,相互僵持着,在这小小的沙发上就维系了一整夜。 “这几天是都没有睡吗。” 郁礼望向他偶尔会朝自己窥过的眼睛,实际她一夜都在这么望着。 “睡了...”颜润也终是说出了第一声的语气平静。 “颜颜。” “嗯。” “你让我抱抱你可以吗?” 对座的视线微垂,手指搭上自己肩头,透过衣料攥紧了那一块的皮肉,“你是不是......” 他哽咽,没能一次说全。 郁礼接着机会悄悄坐的更近了些,他也没顾得上抗拒,只是沉浸在对自己语言的组织里。 “...是不是,不打算要我了。” 而在郁礼尝试着把他抱进怀里的那一刻,他终于得以吐出完整的句子。 他像是一块顺流的腐木,团团缩起怕脏了路过的地盘,躲避触碰怕污了打捞人的善举;他也不知道会去到什么地方,只是暂时...还不想离开。 可是腐木啊,他的每一处刺皲都将郁礼剐创的同样血肉翻飞;他顺着时间推进不停,又小心翼翼裹挟起的腐朽哪儿都没能沾留,仅狠狠烙在了郁礼的心头。腐朽见底。 “颜颜...”她突然明白了,能挤出两个字,颜润还能挤出两个字来都是多么艰难而奢侈,“回家了。” 至少她自己一瞬干涸的喉头,是难以独句成说了。 “其实都没关系,你可以不要我,但是你能不能...能不能别不要我。” “姐姐,你别不要我。” 他一字比一字重,又一字比字轻;那是他掏出的所有勇敢和畏惧。 “你把我抱紧,你不许松手!”郁礼贴着他的肩颈低吼,手掌颤巍巍拍着他的背脊安抚,吐息击打上他的皮肤,是颜润此刻唯一的外界感知。 “颜颜,谁都可以不要你。”她又说,感觉到颜润全身一颤,“但我不可以。” 颜润没说话,她又大着胆子触碰上了其后颈的敷贴,“但是谁都不可以伤害你,你自己也不可以。” “告诉姐姐,为什么会这么做?” 她用手心虚虚托着那一块,感受到怀里人脱力的靠到了自己的肩头。 “脏了,不想让你看到。” 回话的声音很轻,淡的过眼边浮尘,不可寻觅。 可是砸进郁礼领口的泪水却很沉,一滴一滴,浸穿里衬的薄料,烫开皮肤的阻隔.....直达魂冢。 “姐姐,我好害怕...”他猛烈的哭泣,又大口的喘息,分不清这一切是乖乖忍住了多少的世纪,“我是喜欢你的,我是最喜欢你的。” “你觉得我好干净,你觉得我漂亮,可是我...可是,可是我到底的坏透了......” “我藏着,藏着太多见不得光。我怕你只要干净的。” “...还怕把你也变脏了。” 他的声音夹杂着辽远的嘶鸣,刺进耳廓会带来片刻眩晕,让人抓不住痛苦以外的半点实际。 郁礼伸手去托起他的腿弯,把他拉开又抱坐进自己怀里,不让他继续跪伏。干燥的指腹抹不尽泪水决堤,她只能放纵小先生紧紧埋进自己的胸膛躲藏。 “颜颜,我会给你月光,也会给你青蚨。” 搂过颜润肩角,她笑而,“你落在我眼里...确实干净漂亮,可这些我见的最多了,不值货讫。我举你高台不是要你自洁自守,不是要你归束一隅,而仅需桃面常笑,先生幼气。” “我来自一个肃寒的地方,不分春秋,不晓月明。我想留你陪我,都不在乎纯粹与否,只是贪图你脆嫩好欺,拐骗你久留。我才是肮脏的不见底;可只要你喜欢,我就自认干净。” “所以颜颜,你温柔、白净、纤嫩,丝柳不比,林雾不蔽,绻绻不可离。” “更何况那天是我救的你,也是我留的痕迹。” 她尾句落下,感觉到了颜润的抽泣顿停,“哈,小先生不会以为,我还能允许旁人比我先赶到救你吧?” 颜润懂她委婉的意思,脸颊在她心口蹭了蹭,却弄得两身都是咸咸涩涩。 “...姐姐。”他嘶哑开口。 “嗯。” “你别放手。” “不会。” “青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