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莲叫来帮他采买鱼食的小丫头，让她像以前一样溜出府邸去传话。 “你去告诉孙阿牛，让他拿一个空袋子去之前的墙角等人。” 小丫头离开以后，冬莲回想了一下今天白天卢意远的奇怪表现。 把公文拿到院子里面来处理并不稀奇，以前她还在润州刺史身边服侍的时候，卢大人遇到需要他决定的事情，往往也不躲避，非常自然地把公文展露在她面前。 可是前段时间，卢意远在汝文院中闹了一通，把他崔鸿信的地位抬得无比高，把以前非常得势的官员，比如蔡子方等人贬成闲职了。 蔡子方不是没有察觉到这种改变，他似乎没能讨得新任润州刺史的欢心。 所以，他让冬莲在卢意远身边观察，最好能将他和崔鸿信之间交谈的话语或是往来的书信偷听或偷拿出来，帮他分析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如何才能取悦卢大人。 可是不久以后，她就多了一个冠冕堂皇的工作——养金鱼。 即使有乐安王妃的名号在，金鱼也只是金鱼，没有必要分一个人来供养，她担心是卢意远察觉到了什么，于是特意派人到老家看看，得知母亲和哥哥一切无事后才安心去养鱼。 刚刚开始养鱼的时候，冬莲停止了一切进行中的观察和任务，不敢联系任何人。 她的工作地点就在水池边，这里可太容易发生意外了，只要她不小心脚下一滑，便可以毫无声息而又顺理成章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卢意远答应给她的丰厚条件一样也没少，依旧是他身边最有头有脸的侍女。 湖边风大，冬莲拢了拢被风吹乱的发丝，向定川池附近的小房子走去。 小丫头今天不能帮她喂鱼，她需要自己喂锦鲤。 冬莲把鱼虫舀进桶里，洗干净手，擦上名贵的桃花味香膏。 她一直精心保养双手，双手洁白如玉，做些端茶倒水的工作正合适，本来不该做粗活。 不过也不要紧，应该是时机下饵了。 冬莲今天戴在耳朵上的银耳坠，是夏荷前段时间送来的。 顶替她位置的夏荷时常赶来奉承讨好，向她哭诉卢大人如何如何难伺候，卢大人又是如何如何拿她们做比较，不停敲打她如果再办事不利就把她赶走，让冬莲回去。 有其他人告诉她，夏荷走进卢大人的书房后，总是听到里面传来大声的斥责，夏荷的状态看起来也似乎过得不够舒坦，虽然是到卢大人身边贴身伺候，但是眼见着瘦了不少。 在卢大人身边端茶倒水，这是多少人求也求不来的美差。不过，卢大人在她在的时候并不难伺候，只能说明夏荷的确办不明白事，也确实没少挨骂。 如此看来，她在卢大人心中仍保留着最高的地位和全部的信任。 卢大人在凉亭中拆开重要军情的行为并不是刻意表演，而是他习惯了。那么军情的内容就是真实的，越州只肯拿来一百石粮食，而润州城内的军粮也确实坚持不下去了。 连军粮都捉襟见肘，卢大人还好心收留了那么多流民，城内的粮食更是不够吃。 只要稍微囤积居奇，便能够在城中的百姓没有粮食吃的时候既做出开卖粮的善举，又能大赚一笔。 城外虽然有很多吃不上饭的饥民，可是城中的百姓口袋里大部分还是不缺钱的。 这是个好机会，可以将这些钱聚敛到他们的手中。 冬莲认真思考过情况，在被安排去养鱼以后，第一次主动采取行动，将消息传递给蔡子方。 空米袋在他们的暗语里代表的是减少和亏空，蔡子方自然有其他的消息渠道获得更多的情报，她只要将这条佐证传递出去即可。 母亲偏心，哥哥贪婪，冬莲的未来没有人替她打算，只能全部依靠她自己。如果有人替她着想，她也就不会因为缺少安葬父亲的几十文钱而被卖掉。 既然她的运气足够好，几经辗转来到了乐安王府之中，又被指派给卢大人做了近身的侍女，她就应该为自己谋划。 蔡子方出手大方，希望她帮自己打探卢大人的情报，她就为他做事，丝毫没有背叛真正的主人卢意远的愧疚感。 要想活下来，就要不择手段。若是还留着良心和善良这些无用的东西，她早就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中死了几百次了。 冬莲站起来，提起装满鱼食的鱼桶走向定川池边。 这工作平时不用冬莲亲自来做，自有小丫头帮她来做。 她的美貌是得力的武器，真正的猎手每日都会反复打磨手中的刀，蔡子方深知此节，便把值得信任的一个小丫头派给了她，不需要她做任何粗活。 她走到湖边，两只水墨色的兰寿金鱼看到人影，猜到很快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