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情导致百姓吃不上饭,可他的税赋一文没少。 饥民没了活路,被迫反抗。 他管辖范围内的城池一座座陷落,姜琼音曾经生活的县城在最开始不到一年的时间就被攻陷。 野蛮的士兵大肆屠城,可他充耳不闻。 其余的城池逐渐被蚕食,他仍抱有幻想。 直到承平九年,他所在的润州城同样被攻开一个口子,他本人被手下将军口中所谓“一击即溃,根本不足为惧”的农民军所杀。 最后一刻,他跪在地上,头被农民军首领踩在脚下。 回响在他耳边的是男子的怒骂。 “就是此贼,逼迫俺们交租上供!俺们田也卖了,婆娘儿女也卖了,他还不知足!弟兄们,卢贼该不该杀!” 高台之下,无数泣血的声音撕心裂肺地大声应和。 “杀!杀!杀!” 意识陷入黑暗,一位老者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你的一衣一食均来自百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啊。】 “是,晚辈知错了。” 【你这孩子,执念未尽,难入轮回。】 那他是不是还能留在阳间?卢意远连忙作出承诺。 “请再给晚辈一次机会,晚辈定当爱惜百姓,做一名好城主!” 【神农氏在淮南国的后人会助你一臂之力。】 老者推了他一把,他猛地睁开眼。 脖颈的伤口还残留令人窒息的疼痛,但身体却安然回到了他装潢华美的卧室中。 时间退回到承平四年,他刚刚从父王手中接管润州的那个冬季。 那一年发生的天灾是一切的导火索,从那以后,百姓逐渐落入自然灾害与无情压迫的深渊。 现在一切都来得及。 不怪百姓对乐安王三公子有怨气,他人还没到,他的父亲就已经在世子哥哥的劝说下,为他圈来好大一块肥沃的土地,连周围百姓的农田、捕鱼捞虾的湖和砍柴的小山也划入猎场。 还有那赫赫扬扬的三公子府,若不是他及时送来书信叫停施工,让工程只停在外部建筑的环节,只怕里面狠狠装饰起来,跟皇宫相比也不遑多让。 现在他换了身份,假扮为润州卢刺史,只有几个亲信知道他就是乐安王三公子本人。 他培植了自己的暗部势力,那些人名为密使。与跟随在他身边的官差不同,那些人平日执行一些秘密任务,只听他一人差遣,相当于他的死士。 怎样快速将城中的各项工作安排妥当,让它们都步入正轨? 尽管他已经尽可能回忆起前世发生的全部事情,做好了辛苦努力的准备,但仍有许多地方,他不知自己做得是否正确。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他想得入神,信马由缰地向前行进。 “卢刺史。” 属下策马到卢意远身边,轻轻拉住他的马缰绳。 “到猎场了。” 卢意远停下,姜琼音也勒马停下。 他们没有出发多久,绕出大门,大概一刻钟的时间就到达了。 猎场外围与府邸相同,围墙高耸。门口有士兵把守,他们看到卢意远,立刻放行了。 姜琼音通过太阳辨别了一下方位,猎场在卢意远府邸的正北方。 卢意远示意她催马上前。 姜琼音不解,“这里有农田?” 这里怎么看都像那个纨绔子弟乐安王三公子玩耍的地方! “不急,我先带你在这猎场里逛一逛。” 二人行进速度不快,卢意远向她介绍猎场中现有的植物、动物和建筑物,还有润州城的气候与地形,着重讲述了春耕时期降水和气温的情况。 这些都是他特意查阅资料以后背下来的,就是为了讲给神农氏炎帝的后人听。 姜琼音不负所望,竖起耳朵认真听,在心里默默记下。 这些信息非常珍贵,回去以后要记录下来,整理成册。 粗粗绕了一圈,用了将近一个时辰。 他们下马,和随从们在南侧的芳林阁休息。 侍从训练有素,快速将二楼整理干净,安顿他们两个坐下,拿来帕子给他们擦汗,然后煮水烹茶,还端来一盘肉脯和一盘李子干给他们磨牙解闷。 侍从还未全部退下,姜琼音比不了端庄持重的卢意远,她等不及,抓起帕子囫囵抹抹脸。 她坐在鹿皮坐垫上喘了半天气,连喝两盏碧螺春,干渴的嗓子和灼烧的肺部才缓过来。 她的腰腿酸痛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