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琼音走下马车,映入她眼帘的是四个大字——三公子府。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润州刺史也住在乐安王三公子的府里,姜琼音很有眼色,没有去问。 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等卢刺史愿意告诉她的时候再听他解释吧。 她是个小老百姓,没有资格进入乐安王府,只听说王府绵延数百里,内有假山池塘猎场不一而足。王爷不必出府,城内没有比王府更好玩的去处。 只看这宽阔气派的朱漆大门便知,他的三公子的宅邸同样不遑多让,真是老子英雄儿好汉! 姜琼音胸口闷闷的钝痛,曾为军人的她深知百姓乃是国之根本,她与战友全力保护的百姓在古代被王公贵族视如草芥一般。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统治阶级与普通民众生活状态之间存在极大的反差,而本该成为救命口粮或蔽体寒衣的财富被无情压榨勒索,化作横梁上雕刻的彩金花纹和立柱上包裹的绫罗锦绣。 即使她清楚自己所处封建时代,她仍然做不到坦然接受这一切。 她换了一辆马车,马车驶入府邸,内部则是另一番景象。 三公子府邸外金碧辉煌的装饰仿佛海市蜃楼般消失得无影无踪,内里的建筑十分朴素,装潢简单。 整片宅邸简陋得不像贵族的住处,莫说丹楹刻桷碧瓦朱楼一概未见,地面仅仅由青石砖铺成,连块大理石都舍不得用。 内外巨大不同,姜琼音刚刚在心里积攒的怒气尴尬地散去。 这是什么情况?乐安王三公子住的地方还不如她婆母家豪华?! 三公子府中的侍女将她领到住处,她的房间与在驿站里的没有太大区别。 帷帐和被褥是新的,所用布帛与普通人家所用无异,桌椅陈设颇为陈旧,还不如驿站的水平。 吃过送到房间里的午餐,侍女来服侍她沐浴更衣,换上女子的衣服。 衣服虽然是新的,但远远谈不上华丽,不过是简单舒服的款式。 弄完全套,侍女对她说:“卢刺史曾有吩咐,如果您休息好了就去见他。” 她走进卢意远的书房。 书房并没有因为主人是润州刺史而比其他的房间多出华丽的装饰,房内只有摆满公文的桌椅、安放在墙角的甲胄和挂在墙上的地图,简单得像个毛坯房。 卢意远抬起头,微笑说道:“合作伙伴请坐。” 姜琼音坐在他桌子的对面,想听听他有什么话对自己说。 卢意远问姜琼音:“你觉得这润州城如何?” 姜琼音反问他:“刺史是想听歌功颂德的马屁,还是想听逆耳的忠言?” “不妨都说一说。” “如果要我说歌功颂德的马屁,我可是一个字也编不出来。如果让我说逆耳的忠言,我只想说这座城现在正处于危险之中。” 卢意远亲手给姜琼音倒了一杯茶,“愿闻其详。” “你是一州刺史,所治理地区的百姓是什么样子应该比我清楚。这里是润州的首府,可是里面的人无论是吃穿用度还是精神状态,都比我原来住的那个县城还要更差。” 卢意远点点头,“确实如此。” 姜琼音继续说下去:“可见这个地方的最高的官吏只管自己捞钱,完全不顾百姓的死活。” “其实我并不了解古代赈灾事宜应该做到何种程度,但我认为像现在这样把楚州逃难来的人挡在城外,应该不是一个良策。” “还有吗?” “刺史还听上瘾了?” “了解普通百姓眼中润州城的面貌是非常重要的。” 卢意远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不过,这些事情需要一样一样来做,之前的三公子留下的烂摊子也需要我们共同努力,一点一点收拾。” 这就提到了姜琼音心中一直存在的一个问题。 “我们现在所在的府邸是乐安王三公子的府邸吗?” “是的。” “三公子他人呢?” 卢意远哽了一下,端起茶杯喝茶。 重生之后,卢意远回到了五年以前,他的父王刚刚把润州城划拨给他的时候。 前一世,他不知民间百姓疾苦,只知一味放纵享乐,连润州城周围的县城被一一攻陷也浑然不觉,直到五年以后农民军攻破润州城池,他被杀死。 重生来到的这个时候,他的父王刚刚命人为他建设了奢华的府邸和广大的猎场,他本人还没有在润州城露面。 由于他在乐安王身边生活时就是个纨绔任性的公子哥,如果以原本的身份出现在润州,不方便他改换勤劳爱民的人设,更加不方便开展赈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