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啥情况,一阵一阵的阴天。”
“快点,桃子拿走。”
在大桥镇镇政府大院内,张浩南搬了三大框桃子下来,一筐三箱,份量也是不小。
徐振涛摸了一只擦了擦就啃,他也是喜欢脆口的水蜜桃,皮包水的也不喜欢,主要是太甜。
“这么多?”
“拿点给你单位的人吃着玩。”
“那我让人拿去食堂。”
于是徐振涛喊来了秘书,从食堂推着小推车把桃子拉走。
上了二楼,张浩南进办公室就看到了一个白发不少皱纹更多,猜着年龄五十朝上的中年人。
但实际上才三十出头。
“陈涛,这位就是张老板。”
“张总好。”
“不用客气的,随便聊聊。”
张浩南在徐振涛办公室很是随意,洗了个手然后坐在一旁问道,“常温电镀做过吗?”
“镀铬镀镍?”
“如果是镀铬,什么最让你注意?”
“毒性。”
陈涛不知道为什么张浩南问他这个,他只是如实说道,“属于是高危险高污染,尤其是六价铬,大概三价铬毒性的一百倍……”
听着陈涛认认真真地在说着自己的注意点,张浩南不动声色,心中却是有了判断。
看似跟他原先工作内容不同,但范围并没有跳出太多,这说明陈涛对本行专注度极高,在这個年纪,依然有非常深的潜力可以挖。
“你是长洲化工工艺毕业的是吧?”
“对,这是我的简历。”
陈涛将一叠纸递了过去,张浩南浏览了一番,其中荣誉并不少。
长洲化工工艺学校是中专,但过两年长洲市就会并入姑苏,然后拆分出两三个区,往后长洲化工工艺学校,也会因为姑苏的城市需求而没落。
不过这些不是重点,而是沙城第一化工厂的厂长副厂长,有不少也是从这个学校毕业后出来的,照理说安排下岗,多少也会照顾一下小老弟陈涛。
于是张浩南将履历拍了拍,看着陈涛问道:“是你主动选择下岗的?”
“嗯。”
陈涛点点头,皱着眉毛的他,此刻显得有些失落。
“后悔吗?”
“要说不后悔,那肯定是假的。”
咂了咂嘴,陈涛拿起桌上的一杯水喝了一口,“但怎么说呢……”
“说说看。”
“也不怕张总笑话。”陈涛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但旋即眼神坚定地说道,“要是我不主动的话,大概就要轮到别人,我是跟厂里做好商量的,我下岗,但要留下一个。”
“是董元达吗?”
“张总怎么知道?!”
张浩南笑了笑,“这种事情,去你老单位请人吃个饭不就知道了。”
“张总厉害。”
陈涛点点头,“老董家里情况不太好,再一个他岁数也大,现在下岗寻不到工作就很难搞,活不下去的。”
整个下岗细节的内情,张浩南早就打听清楚。
董元达也是个车间主任,但家里老的小的都生病,再加上又是城里人,一旦下岗,连自留地种点菜的机会都没有,没救济确实如陈涛所言很难搞。
陈涛跟单位做了一点“私下交易”,他下岗,换董元达留岗。
当然单位也可以当这私下的约定是放屁,但那就太过冷血了一些。
无非是在冷酷的现实面前,再保留一点不算体面的温情,仅此而已。
至于说陈涛本人,他倒也坦荡:“我就算下岗,分的房子也有了,不住城里回乡下也有的吃有的住,死不掉。”
话虽如此,但看得出来,他到底还是后悔的,也有遗憾,可终究扛得住。
“走,跟我去前福镇。”
张浩南没有安慰他什么,猛男无所谓安慰不安慰。
做了就是做了,扛了就是扛了。
没有为什么,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啊?”
陈涛一愣。
而蹲在地上分装桃子的徐振涛则是扭头问道:“这就好了?”
“前福镇,你去不去?”
“现在?我上班啊……算了我也去看看。”
徐振涛想起来电瓶是在前福镇制作的,事关自己的提成,不可不察。
必须得看看。
不为感情,为了软妹币,那也要给个面子。
徐振涛自己开了吉普车,带着陈涛跟上张浩南。
走的是老大前路,在运河北岸一路颠簸,尘土飞扬好似重拍《西游记》。
许多河口交汇处,都有跨河的拱桥,到了前福镇之后,徐振涛对陈涛说道:“南岸的大棚看到了吗?”
陈涛扭头看去,只见密密麻麻的黑色大棚白色大棚连成一片,只看长度就有一公里上下。
“都是他的。”
“……”
“虽说是私人老板,但人可以的。”徐振涛说着又道,“这话我也就私下里跟伱说说啊。”
“谢谢徐镇长。”
“一个镇的,总归要关照关照,说不定将来还要你关照我。”
握着方向盘的徐振涛有些感慨:“很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