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城,前福镇的一处乡下小楼中,魏刚手指夹着烟,迟迟没有继续抽一口,他在同时思考多个问题。
不仅仅是张浩南说的“车祸”,还有这次姑苏市的外省专项投资风险,还有……张浩南这小子对自己的又一次试探。
他没有点破,他相信张浩南也知道他知道。
上次孙淦星的儿子,这次是莫小全的狗。
其中最大的区别,就是一个在国外,一个在国内。
他在犹豫,要不要查张浩南。
原则,立场,法纪……复杂的想法在脑海中碰撞着。
如果放纵张浩南,那么,自己跟那些耀武扬威的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自己在红旗下宣示过,他是忠诚的。
这个特殊时代的复杂环境,还有更复杂的现实,让魏刚在这个时候迷茫了起来。
手上的烟缓慢地燃烧着,他其实并不喜欢抽烟,工作繁忙之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就抽上了烟。
他想要戒掉过,但戒烟的过程极其痛苦,他愤怒自己的意志力居然如此不堪一击。
“关于种甘蔗,你打算怎么弄?”
“什么怎么弄?跟乡下一样啊,不过这里工资比沙城还要低,五六千块一年就差不多了。”
“嗯。”
魏刚抬起手,吸了一口烟,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从鼻腔中,缓慢悠长地喷出两道烟。
电话中两人陷入了沉默,张浩南其实有点紧张的,他在试探魏刚的底线,并且他相信魏刚也知道他在试探。
干掉莫小全这个姓郭的管家白手套,其实符合张浩南在国内目无法纪这一条,但是,情况又有点特殊。
因为从魏刚的原则上,如果有确凿的证据,也不会放过莫小全,别说莫小全,就是莫小全的老子还活着,也一样会打更大的官司。
魏刚只能权衡,二选一。
当魏刚问出甘蔗本身的时候,张浩南就知道,自己试探出了魏刚的容忍度或者说底线。
相较于一条狗,他更愿意站在更多的人一边。
“先不要乱抬价。”
“放心,我正常开工资不拖欠不打白条,就已经秒杀这里九成九的糖厂。再说我还照样上保险。”
魏刚并非跟萧小平一样见不得蔗农和制糖工人拿钱多,他并不追求利润,在糟糕的营商、生产环境中,外来的陌生投资企业,突然开一个高工资,以此时部分地区风气,大抵上会怀疑来投资的老板是不是打算噶了自己的腰子。
先稳一手,还能顺便给以后留有余地。
搞经济这一块,魏刚也从来不是水货。
“我先提醒你一下,接下来姑苏市政府也会有很大的压力。”
“反正又不是我的压力,在我卵上?”
“你好自为之,最好不要太过分。”
“国庆节伱去不去京城开会?”
“你要跟我一道?”
“狗才跟你一道,我跟你错开。”
“……”
最后挂断电话时,魏刚整个人前倾着抽烟,他坐的竹凳并不高,乍一看,宛若“沉思者”那样的雕塑。
没办法,如果这个时代是一款大型游戏,每一个官僚都是精英玩家,那么张浩南就是非常非常合适的NPC。
甚至对一部分初入官场的玩家来说,张浩南简直就是新手村送白板装备的顶级NPC。
在恰当的时间,恰当的地点,送上永不过时的政绩。
要说干掉张浩南有啥好处……委实没啥好处,因为按照“沙城食品”现在深入到农村基层的程度,这时候失控外加农村供销合作社投资中断,多的是“破产”农民把干部一锄头敲死然后满饮一杯甲胺磷。
换哪个大资本二代过来收拾残局,这种情况要是能发生,又怎么可能出现“沙城食品”的现状?
时势造英雄,历史就是一面镜子。
“姐夫,什么压力?”
正在抹唇膏的樊素素听到张浩南的念叨,一边瞄镜子,一边看张浩南。
“我在想要是弄个歌舞团,几百个美女我一个人应付,身体会不会吃不消,会不会有压力。”
“几百个?!”
樊素素手一抖,差点歪成“阿珍”,但还是杏眼圆瞪,“姐夫你疯啦,我们几个你都应付不过来,还几百个……”
“少放屁,别胡说,什么应付不过来。我不猛吗?”
“……”
画了个淡妆,起身走向张浩南,然后顺势坐到他怀里,搂着张浩南脖子,樊素素好奇问道,“姐夫你这么挑,平平无奇的你也看不上吧?”
“我万一就想要吃两口咸菜呢?”
“……”
樊素素气鼓鼓地抬手拍了一下他。
搂着她的细腰,习惯性地在她大腿上摩挲着,就这么安安静静坐了一会儿,张浩南看着她:“放心吧,我也就是说说,我很挑的。”
捏了捏她的下巴,张浩南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屁股,樊素素便起身给他收拾桌子上的文件,然后将张浩南要穿的衣服拿了出来,放在了床上。
虽然香江投资商在雷州地面嗝屁,但不妨碍张浩南继续跟雷州市政府签合同,连着三天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