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飞的雨丝撞入伞下,甚至将整个肺部都灌满寒意,由内而外的冷让顾宝珠的牙齿颤动着,手指重新变得麻木和僵硬。 她极其想要呵口气暖和一下手指,但是接下来的悲情人设又会让这种举动略显滑稽。 顾宝珠凄惨地笑了笑,灯光的照射下,让她的眼眸有了某种银灰的色泽,被雨水浸润的双唇近乎透明,苍白的令人心惊。 她抬起双臂,捧起了崔护的脸颊,温热的触感让她冰凉的手指好受许多,像是贴近了一个暖炉。 崔护的胸腔剧烈地起伏了一下,被触碰到的地方冰凉一片,冷意生起的地方却涌现出幽微、深沉的热流,发烧似的错觉让他的眼睛生出热意,喉间也发出不明意义的轻哼,有些委屈地伸出手覆上了顾宝珠冰冷的手指。 他强压着心中的不满和愤懑,语速极快地说道:“你不要以为这样我就可以被糊弄过去,不论你找什么理由我都不想听!你明明说过我们还算是朋友的,可是不能在一起的朋友算什么朋友!不管我给你发多少条短信,打多少个电话,你都觉得是累赘不是吗?还是说你真的有什么不得了的苦衷,生了什么只要对朋友耐心一点就会难受的怪病?!” 糟了! 顾宝珠有点想要笑出声,她痛苦地紧抿着双唇,因为过度用力,唇上有了淡淡的血色。 她的沉默让崔护有些惊慌,他的眼睛有些无助地颤抖着,泪水很快沾湿了顾宝珠的指尖,“就算是我哪里做错了,你要说出来我才知道怎么改,我可以以后小声地说话,也不会……” 顾宝珠微微加重了力气,拇指指腹擦过崔护掉落的泪水,看着他湿润的眼睫像是轻盈的蝴蝶翅膀,飞快地扇动了几下,空气中浮游的微粒伴随着呼吸时凝结的热气摇摆不定。 “哭起来丑死了,”顾宝珠笑得勉强,却有泪珠以更快的速度掉落在指间,这让崔护的脸颊阵阵发烫,眼下的绯红迅速蔓延至耳尖,甚至想要快点逃离这个地方。 “你在嫌弃我吗?”崔护重重地吸了口气,拖着鼻音闷闷地说道。 “没有,”顾宝珠让他看着自己,平静地注视着他,“我只是在努力变成和你相配的人,那样你就不是什么被气到住院的富二代,而是被气到住院的普通朋友了。” 崔护破涕为笑,随即又感到了浓浓的沮丧,“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开这种玩笑是吗?” 他变了脸色,用力地抓住了顾宝珠的手掌,只觉周身好像变得更冷,连带着血管里的血液都变得粘稠缓滞,脸色也变得僵硬起来,“你还记得那件事情!还是因为那件事对吗?!你告诉我究竟是不是!” 顾宝珠有些心疼地看着掉在地上的奶油小方,因为被雨淋湿,所以奶油流了一地,和泥污掺杂到了一起。 “是不是有那么重要吗?”顾宝珠轻叹一声,眸光晃动着,像是在缓慢地揭开某些残酷的真相。 “从一开始我们就不是平等的朋友,你要求为我补课,要我去你家里学习,要和你考上同样的大学,从来没有给过我任何拒绝的余地……” 看着崔护诧异又疑惑的目光,顾宝珠苦笑着摇摇头,“你把这个当作是恩赐,可我却觉得是种施舍,一种强加在我身上的施舍,你拒绝了我选择不的权利,就是剥夺了我平等的身份,这让我变得痛苦,让我更加觉得自己不配做你的朋友。” “不是的,”崔护睁大眼,“我只是为了你好,正是把你当作朋友,所以才会那样!只有那样我们才能在一起学习和生活,你才能永远待在我的身边……” 顾宝珠深吸一口气,流下了两行眼泪,她急切地打断了崔护的话,“你不会明白的,我本以为你会懂我的,现在看来是我想多了,在你学会尊重别人意愿的时候,也许我们还能再做朋友。” 她奋力地甩开崔护的手臂,却发现自己根本甩不开,崔护牢牢地抓着她,眼睛狠狠泛红,“我尊重你,你不要走好不好。” 我再不走的话,顾远可能会由一只愤怒的落汤鸡变成一只黑化的落汤鸡…… 顾宝珠吸吸鼻子,眼中露出无奈的笑意,“如果你尊重我,就让我走。” 崔护的表情凝固在原地,嘴唇张了张,将雨伞递给了顾宝珠,“……起码把伞带走。” “…谢谢。” “……” 顾宝珠继续在雨夜中狂奔,激烈的运动让冰冷的肺部又变得过于火热,心脏也在快速泵血,让她只觉喉咙里多长了个心脏一样,只要开口就会连同心跳也吐到路上。 她喘着粗气来到围墙外,有些绝望地觉得在白天才三米高的围墙好像趁着雨夜长高不少,厚重的墙体像座大山,只是看一眼就让自己的双腿打颤。 顾宝珠咬咬牙,将背包用力地甩到围墙内,费力地攀缘到墙体的装饰物和藤蔓,像是蜗牛一样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