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语颜黛眉微拢,旋即舒展,轻笑一声:“殿下如此,语颜受宠若惊。” 既然他来膈应她,那她理当礼尚往来。 “殿下目不能视,要不要臣女扶着殿下去马车上?”说话间,她伸手过去。 夜翊珩不动声色地抬手,手虚握成拳,抵唇轻咳:“不劳太子妃!” 见他躲开,似避如蛇蝎。 在场的女学子们小声窃笑。 方才他们还以为太子迫不及待了,此刻看来,太子还是不喜黎家丑女的。 出乎众人意料的是,太子咳了几声又道:“孤寒疾在身,恐太子妃被孤染了寒气。” 众人傻眼。 这是未婚夫时刻为未婚妻考量的模样。 就这般,两人一前一后地往东宫马车行去。 走了几步,夜翊珩脚步微顿。 松果领会自家殿下的意思,遂侧头对妙竹道:“太子妃今日入住东宫,你且回黎府,整理一二,稍后有马车来接太子妃的一应物什。” 妙竹十分不放心黎语颜,拉着她的袖子,小声唤:“小姐——” 黎语颜在她耳边轻声道:“你跟六小姐回府,稍微整理即可。” 又住不了太久。 妙竹这才应声而去。 黎语颜到了东宫马车上,松果将夜翊珩扶进马车后,很识趣地出了车厢,坐到了车夫旁。 马车缓缓启动。 此刻,车厢内就剩下他们俩,让黎语颜浑身不自在。 那两个月的梦里,有一次就是在马车内,她被他强要了。 此刻想起,画面清晰得像是真实发生过。 她的手隐在袖子里,微微颤抖。 左手捏住右手,黎语颜坐得离他远了一些。 见她避他,夜翊珩淡声:“若太子妃染了寒气不行了,孤克妻的名声便要坐实了。” 听他说起她跪了祠堂后所传的流言,好似话里有话,黎语颜心头咯噔一下。 “殿下真会说笑。” 夜翊珩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衣袍:“今日皇宫有家宴,父皇指名让你去。” 若非如此,孤才不来接你! 闻言,黎语颜微微放下心来,她还真怕这瞎子存了什么心思。 只是—— 皇宫家宴,就是跟天家人一起吃晚饭,届时她要撩着面纱吃。 “臣女面上斑块怕吓到皇上与娘娘,还是不去了吧。”顿了顿,她又道,“还望殿下帮臣女跟皇上解释一二。” “无妨。”夜翊珩俊眉微动,抬手指了指不远处放着的一只精致锦盒,“此物给你。” 黎语颜有些诧异地打开锦盒,里头是个类似面纱的金制流苏帘子,只半边脸那么大,可以从鼻梁戴到耳畔。 流苏一串串地连在一道。 她若真有斑块,透过流苏虽看不真切,却隐隐可看到。 目前的问题是,斑块面皮还没修复好,她这几日都没有贴。 等下如果穿帮了,怎么办? 就在黎语颜思忖间,夜翊珩出声:“你戴上试试。” 无法,黎语颜正准备将面纱取下时,外头传来松果的声音:“殿下,咱们是直接去皇宫,还是先回东宫?” “直接去皇宫。”夜翊珩手指轻轻叩击着自己的膝盖,白纱下的凤眸直视不远处的少女。 她的斑块究竟是何模样? 先前令姜乐成吐成那般,一段时间过去,倒叫他起了好奇心。 此刻机会来了,他要瞧个仔细。 这主仆的对话,令黎语颜心神一凛,她当着瞎子把面纱拿下,再佩戴流苏是没问题。 若那内侍突然进来,见到她的面容,还是会穿帮。 思及此,黎语颜微微掀开面纱下摆,直接将流苏放在面纱下试戴。 “多谢殿下好意!只是这金制流苏的一端钩在鼻梁上,委实有些难受。”黎语颜将流苏面具放回锦盒,“还是臣女自己的面纱来得轻便。” 见她这般警惕,连试戴都不愿摘掉面纱。 夜翊珩俊眉微动,随之微微一笑:“看来还需改进改进。” 之后,两人一路无话。 马车辘辘行驶,直接进了皇宫内。 皇宫家宴在贤德殿偏殿进行。 等夜翊珩带着黎语颜到的时候,皇上、贤妃、梁王与九公主已经在了。 皇上朗声笑:“快些入座,今日是小宴,梁王与九公主,太子妃已经见过,家宴便只有这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