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府,清语居。 冯氏身旁的丫鬟端来煎好的药,被妙竹伸手拦下。 “我来吧。”妙竹接过托盘,“这位姐姐熬药辛苦,早些回去休息吧。” 那丫鬟瞟了一眼床上还昏迷着的黎语颜,点了点头:“那好。” 等冯氏的丫鬟离开,妙竹将药碗往桌子上一放,走到床沿轻声道:“小姐,清语居里就咱们三人了。” 黎语颜倏地睁眼,缓缓坐起身:“把药倒了吧。” “老奴来倒,雨水一冲就没了。若是没下雨,还得找个隐蔽的地方。”赵妈妈端起药碗,打开窗户,直接将药汁泼洒在后院的泥地上。 黎语颜趿着鞋走到窗户旁:“赵妈妈,今天来的大夫是否是五年前给我娘看病的那位?” “不是。”赵妈妈摇了摇头,“虽不是同一人,但他们是同一家的。” 妙竹拧眉:“小姐,难不成今日的药有问题?” “今日的药没问题,我是在想我娘生病时喝的药有没有问题。”黎语颜伸出手,雨落手心,触手生凉。 赵妈妈喃喃道:“小姐,夫人那会也怀疑药有问题,所以更多时候都是倒了不喝的……” 说到后面,语声渐弱。 主仆三人一阵沉默。 赵妈妈悄悄抹了泪:“雨水扫进来,小姐莫要站窗边了。” “嗯。”黎语颜轻声应了。 见自家小姐情绪有些低落,妙竹将今日外头所传的流言一一说了。 流言传播速度之快,京都人添油加醋的本领,出乎黎语颜的预料。 转而一想,最近太子的婚事闹得沸沸扬扬,一旦有与之相关的消息,传播力度便不一般了。 -- 雨落一夜,次日清晨,晨光熹微。 黎语颜站在院子里,望着天边旖旎朝霞思忖,外头的流言总该影响她与太子之间的赐婚了吧。 但凡太子要点脸,该向皇帝提出取消赐婚了。 “小姐,飞鸽传书。”妙竹捧着一只信鸽走来,取下它脚上的小竹筒递给黎语颜。 黎语颜接过小竹筒,取出信笺,扫了一眼。 “小姐,信鸽的脚牌显示来自附近的点,但它脚上的小竹筒却是来自麟卿阁。”妙竹有些不安道,“是麟卿阁出了什么事?” 需要路上换几波信鸽传信以掩人耳目。 “麟卿阁没事。”黎语颜将信笺用火折子点了,淡声道,“京城好些世家子弟前往麟卿阁寻神医,为的是让神医出山治好九公主的腿疾。” 妙竹轻笑:“那他们都白跑一趟了,因为小姐已经在京。” -- 此刻的夜翊珩在松果的陪伴下登上了东宫的观景台。 观景台高数丈,可观方圆几里的风貌。 夜翊珩面东而立,深吸一口气,雨后的清新萦于鼻尖,看来今日天气不错。 可惜目仍不能视,辜负了大好春光。 这时,侍卫若风似一阵风似的落到夜翊珩不远处,拱手:“殿下,昨日流言确实是有人故意在东宫后巷散播的。只不过,最初所传是黎五小姐跪了一晚祠堂不行了,不知怎的变成了如今听到的。” “最初传是何时辰?” “大概寅时末。”若风惭愧道,“那时天色较暗,看不清人的容貌,故而属下没能查到是谁人在传。请殿下再给属下一些时日,定能查清!” “不必再查。”夜翊珩抬了抬手,示意侍卫退下。 跪了一晚,凌晨便传了流言,由此可见是最初传流言的是黎家人。 至于演变到克妻的说法,他的兄弟们功劳肯定不小。 黎宗发夫妻宝贝黎曼婷这个嫡女,至于推出来的黎语颜,就不那么受宠了。既如此,传流言之人定是授了黎语颜的意。 能授意他人传话,可见她身体好着。 若风再度拱手,后退几步悄声离开。 隔着覆眼白纱,夜翊珩轻轻按了按眼眶。 松果见状,上前几步:“殿下,要不要再传太医看看眼睛?” “不用再看。” 看了多久了,丝毫没有好转的迹象,相反越来越严重。 夜翊珩转了个身,又道:“传太医去宁远侯府,就说孤十分关心黎五小姐的情况。” 不管黎语颜是不想嫁与他,还是为了降低他对她的警惕,从而当好贤妃的细作,他身为未婚夫,理应关心一二。 “是,殿下。”松果立刻下观景台去吩咐人。 听着松果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夜翊珩微微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