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玉竹:……？？？ 他此刻想把这个人的脑袋打开，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更想看看他到底一只脚踏在什么地方。 说到底，那些他分析而出的东西，只是自己的揣测，事实如何，有待商榷。 若陆白此刻就是站在犯病的门槛内，方才的一切分析和揣测，多半为真。否则不会出现这种自我告诫。 反之，若陆白是在拉开另外一场戏，这所有的所有的一切，都是陆白为戏而生的各种桥段情节，那自己就会一步一步陷入他编织的游戏里，彻彻底底沦为输家。 崔玉竹知道自己站在下风，唯有一条路可以逆风翻盘，他必须得有绝对的把握才敢沿着那个分析揣测行事。 此时此刻，考量还是得退回最初的位置。 他没有让自己思虑太久，眉间闪过的犹豫是事关帝王的尊严，言出口的小声低语是放低姿态，等待逆风翻盘，赢下游戏之日。 “你骗人。”那个人有些小孩子赌气般地说，“我娘说骗人的人是小狗。” 崔玉竹:这神奇的思维跳转，和小孩无甚差别，崔玉竹饶是再聪慧，也无法跟上。 他默了片刻，说:“是你让我学的。” “我……我……我没有。” 这算不算得上是一种变相的自我告诫？ 陆白始终不信自己，所以提出一个帝王很难允下的要求，当自己做出这个要求之后，他又找一个蹩脚的理由来告诉他自己，“崔玉竹没有那么好”。 一旦分析出某种结果，崔玉竹总是忍不住站在分析而出的结果之上，再去分析当下的情况。 崔玉竹很快意识到这一点，但，也没有就这么放弃这个分析，只是将它埋藏，将思绪照样退回最初，去行事、言语。 “好，你没有。”崔玉竹哄着他，“是我骗人。” 崔玉竹又低言轻哄半刻钟，陆白才渐渐忘却痕迹带去的伤，恢复点神智。 哄好陆白，崔玉竹用干净的清水擦脸。多洗过几次，痕迹很淡很淡，淡得可忽略不计，除非凑到面前，否则看不见。 至于胸前的笔墨，崔玉竹暂时没管，他怕再来一出清洗的戏，陆白不正常的思绪又得生出什么不正常的事情来。 同时，他也不希望陆白全然把控游戏的方向。 不多时，小二送来饭菜。 两人醒得本就晚，又各种折腾，这顿饭成功早饭变成午饭。 发完“神经”，陆白恢复常色，又变成那个玩游戏的狐狸，只是眸间的红还尚未退却。 他没让崔玉竹喂，自己拿汤匙吃。 用汤匙，不方便夹菜，一顿饭都是崔玉竹给他布菜，他也不挑，对方夹什么，他吃什么。 两人皆沉默未语，直到膳之一半，陆白轻声唤:“阿竹？” 崔玉竹柔声应:“嗯？” “你不是说要带我出都城，咱们什么时候动身？” 崔玉竹未回答，用询问的语气说:“明日就是除夕，我们过完除夕再走？” “除夕？”陆白低声呢喃，“也好。都说除夕是团圆夜，确实不易出行。” 崔玉竹听他语气低沉，微一思忖，眸光流转，道:“晌午过后，我们出去转一转吧？” “有点累，不想去。” “民间有话说，大年初一，得穿新衣，我们一会儿去逛一逛，挑两身合适的，买来初一穿。” 陆白眸光忽垂，片刻抬起，道:“好。” 顿了顿，他又说:“顺便给季太医他们三人买两身，大年三十本该与家人团聚，却要守着我们，我们也该给他们准备点什么。” “好。” 崔玉竹说完这话，唇瓣再启，话卡在喉咙，最终咽下去，没说。 两人又沉默片刻，午饭结束后，陆白又说:“陛下？” 听他又换了称呼，崔玉竹不解问，“嗯，怎么了？” “微臣……微臣能不能给卫安和林初也买两件，他们在这都城已经没有亲人，我想……” “可以，”崔玉竹打断他，“再买些祭品，明日我带你去看他们。” 这本就是崔玉竹卡在喉间的话，方才咽下不提，是怕陆白受到刺激，现下陆白主动提起，他自不会拒绝。 “多谢陛下。” 这话多了几分恭敬，崔玉竹道:“我更喜欢你唤我阿竹。” 这个除了陆白，从来没有人唤过的称呼。 陆白便看着他，轻声细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