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陛下此言何意?” “我对你动情,想要你,只要你,无论你变成什么样,都不会变,即便你死,我也不会放你离开。” 陆白听着,面部不见表情变化,睫毛轻轻一颤,平静道:“已经死了,尸体埋在哪儿,无所谓,反正最终只会剩下一堆骸骨。” 这话是事实,自然规律,本不该有什么,崔玉竹却听得后背一颤。良久,他道:“陆白,这只是字面意思,不要过度解读,可以吗?” “微臣的话也只是字面意思,是陛下您在过度解读。” 崔玉竹:…… 哑口无言。 “我的意思是,无论是怎样的你,我都要。但是,我不会再如以前一般去强迫。你前段时间说,你的心,我要不起。我承认,如果要赌上大梁江山,我的确要不起,不为权利,是我身上背负着的……” 崔玉竹卡了话,该怎么形容身上背负的东西,他一时拿不准, “责任。”陆白替崔玉竹说下去。 崔玉竹意外,抬眸而上,却见那目光平稳无波,刚刚升起的欢愉转瞬成空。 在崔玉竹心中,这不是责任,若非要一个词语来形容,义务或许更为合适些。他享受了这个位置带来的权利,便利,就得为这些权利和便利做出相应的付出。 理所应当。 责任也好,义务也好,背负在身,崔玉竹就不会为了一己私欲,致天下不顾。他没有去辩解。 “我要不起你的心,我不要。你给或不给,是你的事。我只是想在我能做到的范围内弥补我对你犯的错,我想……” “陛下,”陆白神色淡淡地看了一眼满桌子佳肴,“饭菜要凉了。” “凉就凉了。”崔玉竹说得理所当然,“反正你也吃不下。” 说着,他一手穿过陆白的双膝,一手揽上双肩,直接将人带起。 他蹲得太久,猛然起身,脚下不稳,站立不住,颠了一下, 陆白害怕,本能地抱住崔玉竹的后颈。 崔玉竹刚站稳,后颈的重量让他愣在原地,半晌没有回神。 第一次。 这是第一次。 陆白给与这样的回应,虽然崔玉竹清楚,这不过是陆白的本能反应,并无半分真心,可心里就是抑制不住得高兴。 明明更亲密的事已经做过无数次,简简单单一个回应,崔玉竹餍足得很。 甚至还想再来一次,让陆白抱得更紧一些,再紧一些。 最终,理智战胜冲动,崔玉竹没这么做。他没有忽略掉方才那一瞬之间变白的面色。 压下餍足,稳稳把人抱到软榻。又拿软枕垫在陆白身后,盖好锦被。 做好一切,崔玉竹脱靴,盘腿坐上软榻。温声道:“放心,我先前说过,不会强迫你,我说到做到。那边坐着太累,这里你会舒服一些。” 陆白没理会他的话,言语依旧古井无波,“微臣说过,心甘情愿终身伺候陛下。” “你这不是心甘情愿,是权衡取舍之下的结果,你看重卫安,甘愿为卫安而舍弃自由,从而委身。就如我为江山舍弃争夺你的心。我们都只是选择了对自己更重要的东西。” 陆白看着崔玉竹,未言,半晌,他忽然一笑,仰头后仰,看着屋顶,“总归是你想要,微臣愿意给,无甚差别。” “都是退而求其次的选择。”崔玉竹今日格外有耐心,“我不强迫你,是我做下的选择,我想要……” “陛下。”陆白忽然坐直,视线直勾勾看着崔玉竹,带着几分说不出的意味来,似嘲弄,又似自我作践,“您不觉得微臣和您之间的一切都很可笑吗?” “可笑?” “对,就是可笑。自相识以来,微臣和您之间永远无法达到一个双方都想要的平衡。” 陆白掀开锦被,撤掉身后的软枕,搬来椅子坐在软榻的对面,看着崔玉竹,口气冷淡道:“您刚刚为微臣做的一切,看似体贴入微,一切考虑周全,把微臣这个病秧子照顾得极好,专情,独一,一生一世一人,深情好男人被您做得淋漓精致。百年之后,留于史书,都得被后世称赞。身为帝王,本该三宫六院,妻妾成群,却为一人舍弃所有红颜。” “真是一个长情的好男人。” 这话中嘲讽意味太浓,崔玉竹解释道:“陆白,我不是为了这些。这些名声对我不重要。” “有什么区别?您是帝王,舍弃三宫六院,独要一人,就已经给世人营造出这么一个形象。然而,事实呢?” 崔玉竹张口欲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