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白推来搀扶的人,脚步虚浮,身子摇摇晃晃,仿若下一刻就要倒地不起,“你回去吧,阿初不会骂你了。” “好,那我就先回去了。” 卫安跨上马车,从车窗掀开布帘,额前的发丝微风轻拂,“陆大哥,好好保重。” 陆白没应,晃荡着身子挥手。 马车彻底消失,陆白才东倒西歪地进府,挥退想要搀扶的小斯,一路行得跌跌撞撞。 陆白自认没醉,他清楚地记得和卫安的每一句谈话,记得前世今生的每一段记忆。 “陆白!”一声暴喝响起。 “是季太医啊……”陆白摇晃着身子。 季连云拽着陆白的手臂,迫使目光对视,“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知道,喝酒嘛!”顿了顿,陆白又道,眼神迷离恍惚,“我吃不下食物,喝不下药,却能喝得下去酒。你是不是挺开心的?现在不用给我扎针了吧?指不定明早起来,我就吃嘛嘛香。” 季连云扶额,白眼翻上天,懒得和酒疯子瞎扯。一把拽过陆白,搂着肩往正屋去。 “你们在干吗!” 刚行没几步,就听到一句厉喝,季连云心道“完了”,转身就看到一张青黑的脸。扶着陆白,他也不好跪身行礼,只得微微欠身,道:“回禀皇上,陆大人喝醉了,微臣扶他回屋。” 还不等崔玉竹说话,陆白就推开季连云,摇摇晃晃往崔玉竹跌去。崔玉竹怕他摔着,在人撞过来时,上前几步,揽上了腰身。 陆白靠在怀里,一双清冷眸微微眯着,似清醒又似装着混沌,“是皇上啊……,皇上今日怎么过来了?是又想玩了吗?微臣今日这个样子……恐怕不能侍寝,也不能让皇上尽兴了……” 他似是想起什么,挣扎着侧过身指着满院子侍女、小斯,道:“这里有这么多人,皇上随便挑。” 说着、说着,眸子就装上了水雾,“他们要是不愿,你就强迫啊……,拿他们的亲人作为威胁,你不是最喜欢强迫吗?” 满院子侍女、小斯匍匐于地,恨不得集体失聪。 季连云早跪了,发酒疯的陆白太可怕! 崔玉竹眸光从满是怒意到沉黑,最后回归平静,不知用了多久。 “你喝醉了,我抱你回去。” “别碰我!”陆白一把推开他,发疯大喊,“你别碰我!” 两人相识八年,崔玉竹从未见过陆白这么发疯,一时之间,愣怔在原地。 陆白却猛然上前,一把抓住崔玉竹的衣襟,清冷的眸子之中,泪不断滚滚而下,眼尾都是艳红,“崔玉竹!为什么!为什么!这大梁多的是人心甘情愿被你睡!你为什么要强迫我!” 呐喊着,陆白骤地松开人,屈膝抱首,只剩呜咽声:“为什么……为什么……,” 夕阳落定,满院寂静,只有陆白的呜咽声,和偶尔响起的风声,吹起一层薄薄的尘灰。 “都下去!” 丫鬟、小斯如释重放,纷纷逃离这个是非之地,只有季连云跪在地上不敢动。 半晌,崔玉竹蹲在陆白身前,放缓语气,道:“好,我不碰你,你喝醉了,我只是带你回房休息。” 陆白仍在呜咽,崔玉竹又哄了几句,依旧没有任何回应。他便失了耐心,直接把人打横抱起,不管陆白的挣扎,跨步往屋里去,“季连云,滚进来!” 季连云忙不迭跟上,也不知是吓的,还是跪得太久,刚起身,膝盖软绵无力,差点直接跌下去。 刚站直,就听“啪”的一声,巴掌和脸相撞时的清脆声,那般响亮,又差点给他整跪下。 季连云忍不住哎呼:这活太他娘的难了…… 崔玉竹任由陆白拳打脚踹,一路把人抱到房间,直到放到榻上,陆白才算安静些,泪水未停,还在一滴一滴地落。 “醒酒汤!” 德安和季连云一同等在屏风后,听闻,德安忙走进去。 方才的阵仗把他吓得不轻,刚退下就被如意拽到一旁,还没待回神,手中就多了一碗醒酒汤,让他在屏风外候着。德安这才识起,方才院中那一幕,如意是不在的。 屋内,崔玉竹哄道:“陆白,你喝得太多,喝点醒酒汤再睡?” 陆白别过脸。 “陆白,你也不想我用强硬的手段逼你喝吧?” 陆白骤地看向他,目露滔天恨意。 崔玉竹未语,只是默默地把醒酒汤递过去。 陆白翻身而起,闭眼一口干完,重新翻倒在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