阙临安疑惑。
阙临安震惊。
阙临安崩溃。
阙临安看着面前这个言笑晏晏的文弱士子, 脸上挤出一个勉强的笑:“表哥。”
那明面上是他表哥实则与他素不相识的人转过头来,一开口就让人头皮发麻———
“你如今当了将军,竟然还出来喝酒?”
阙临安身体快过脑子,条件反射似的将铺了一层浅浅酒液的碗往身后一藏, 藏完后才反应过来:“今天我休沐, 怎么不能喝酒了?”
刚刚那语气那神态———他还以为是明一易容过来找他了呢!
但面前这人既不是明一, 又不是陛下,他有什么好怕的!
想通了这一茬后, 阙临安就理直气壮起来了:“表哥我已经长大了,你不能再像管小孩子一样管我了!”
明明在此之前两人从未见过, 可却配合默契, 不见丝毫生疏, 仿佛真的是一对阔别许久的、喜欢斗嘴的表兄弟。
“顶撞长辈,目无尊长。”那士子走过来, 毫不客气地推了推阙临安的肩膀, “给我挪个位置。”
阙临安:“......”
他委委屈屈地缩到了角落。
但更让他震惊的是, 这个陌生的士子先是慢条斯理地没收了他的酒碗,然后又自来熟地从旁边拿了只干净的碗给自己倒了碗清茶慢慢啜饮,姿态比他这个主人还要悠闲。
“表哥———”阙临安咬牙切齿,“你不要太过分!”
“我都没让你给我端茶倒水......”那士子眯着眼睛, 带点狐狸似的的笑容, “哪里过分了?”
阙临安:“.......”
他想抢回自己的酒碗,但在这个笑容下,不知道为什么又点不敢,最后只能故作凶狠:“阙!长!欢!”
“我没聋, 听得见。”
......
他们两人吵吵闹闹, 和年幼不知事的小童般旁若无人地斗嘴, 几乎快要忘记了这张桌上另一个人的存在。
苏衍听着这两兄弟从现在的斗嘴到互相揭幼时的短,终于忍不住头痛地扶着脑袋,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临安。”
刚刚还斗志昂扬的阙临安奇迹般地哑了火,但他明显还是不想住嘴的,一双眼睛瞪得溜圆,那看似煞气十足的断眉都因为他的表情而变得有些傻气。
[幼稚鬼]———那士子朝他做口型。
阙临安又想炸了。
“临安。”苏衍加重了声音。
阙临安竖起的刺瞬间软了,他像只闭了嘴的蚌壳,死活不再吭声。
“既然你的表哥来了,你总要尽尽地主之谊。”苏衍敲了敲桌面,“你去下面找店小二,选几个你表哥喜欢吃的菜。”
阙临安欲言又止:“我......”
苏衍笑了笑:“去吧。”
阙临安气鼓鼓地转身,在背对苏衍后,他眼里闪过忧虑。
他与阙长欢之所以这般吵闹,甚至互相失了礼数在苏衍面前揭短,一是为了确定阙长欢就是他之前故意做出来的空白身份的接替人,而不是试探他的人在借机浑水摸鱼;二是为了以这种亲密又不寻常的举动,打消苏衍的怀疑。
毕竟他、俞青时、翟万臣、齐浮川四人早已上了萧慎的怀疑名单,其中俞青时已伏诛,翟万臣被调回了国都钧天,他则从羌萧边境的巍城关调到了萧燕边境的东岭关,又空降了声名赫赫的定远将军苏衍作为他的上级。
他花了不少时间才让苏衍打消了他是他国细作的怀疑,而“表哥”这个空白身份,他本来是给青銮准备的。
念头在脑海里闪得飞快,阙临安故意将陈旧的台阶踏得啪啪作响,做出一副气没消的姿态。
他能在吵闹里暗示的东西已经全说了,就看这个陌生的阙长欢,能不能应付苏衍的试探了。
*
阙临安的身影消失在二楼后,苏衍才收回了目光。
而那个刚刚还和阙临安斗嘴斗得欢快的文弱士子,此时脸上的表情已是收敛得看不见半点幼稚神态。
“我与临安分别七八年之久,一时相见失了礼数———”那士子以茶代酒,敬向苏衍,“让将军见笑了。”
“无妨。”苏衍并不曾受他的礼,他笑道,“临安对外一贯稳重,只有在熟悉的人面前才如此跳脱。想必你们兄弟二人感情极好,他才会如此行事。”
“只是......”苏衍端详着坐在他对面的人的眉眼,那眉眼与阙临安有五成像,他好奇道,“你们是表兄弟,却为何同一姓?”
“将军该知羌国的风气与其他六国不大相同,子女可随父姓,亦可随母姓。”那士子大方方、坦坦荡荡地回答他,“我们家的传统是子女从母,所以我与临安虽为表兄弟,却仍为一姓。”
与其他细作非得在萧国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