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能养出她这样洒脱的人的国家, 确实是一个很好的地方,但那并不属于她。
“谢谢你给我讲了这样一个故事。”宸贵妃摇了摇头,她没说信, 也没说不信,只道,“我就不和你走了。”
她后退一步, 重新退回到了黑沉的墓道中。
想要改变一个人求死的意志, 其实是很难的, 祝凌叹了一口气, 她挑了一块完整的碎石,盘腿坐下:“真不和我走啊?”
“你之前已经问过我了,我不走。”黑暗中, 宸贵妃脸上那一点笑淡去了,“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公是公,私是私。公事确实已经完成了———”祝凌点点头, 忽然猝不及防地转移了话题, “你是不是很恨夏华廷?”
这名字一出来, 气氛都好像凝滞了。
祝凌恍若未觉地说下去:“我遇到的每一个夏国公主都恨他, 当然,也恨身体里的那只虫子。”
“就算想要去死,你也不想带着那只恶心的虫子一起去死吧。”明明是英气的面庞,此时却笑得像只狡猾的狐狸, “我有办法解决它,不过有点麻烦,得要一段时间。”
迎着宸贵妃的眼神, 祝凌理直气壮道:“所以, 你不考虑改变一下刚刚的答案吗?”
宸贵妃心中那一点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的复杂情绪在这句话之下烟消云散。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 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祝凌着实抓住了她的软肋。
“好,我和你走。”
在祝凌顺利带着宸贵妃从皇陵里溜出来,又坐到了隐蔽角落里离开的马车上后,小肥啾才弱弱地发声:【凌凌,我们这样拐人,是不是不大好......】
“是不太好。”祝凌表示赞同,“但效率高啊!”
小肥啾:【......】
行———趴———
它选择闭麦,团成一只小圆球。
风卷起马车的车帘,窗外的景色若隐若现,那座困了宸贵妃十数年的都城,终于她沉默的注视下,与她渐行渐远了。
*
宸贵妃因为这些年对自己用药毫不留情,所以无法用简单粗暴的方法拔除蛊虫,只能用药的方式,一点一点将这条恶心人的虫子熬死。除了喝药的时候她有些情绪波动外,平时她好像用一层无形的屏障将自己与这世俗隔绝开。
祝凌看在眼里,却什么都没说,她只是规划了一条路线,然后带着宸贵妃从卫国出发。
这一路上是很不太平的。
他们遇到过前一刻晴天后一刻暴雨,人猝不及防被淋得极其狼狈;遇到过因为对时间预估错误而错过驿站,只能露宿在荒郊野外以至于半夜和狼群照面;遇到过山匪拦路抢劫,但被他们将计就计端了整个寨点;遇到过有人出丧,遇到过有人新婚,遇到过有的人家大摆流水百日宴;也遇到过有的人因为家破人亡,疯疯癫癫......不过短短两个月的旅途,他们遇到过好的,也遇到过坏的。看过世间的喜悦,也见过这世间的悲苦。
宸贵妃从一开始的麻木不仁,随波逐流,到开始渐渐注意起周围的人和事,开始主动去接触这滚滚红尘,去见识与她前半生困在夏王宫,后半生困在卫王宫的、截然不同的生活。
这世间,芸芸众生中的每一个人,都有各自的难处,当然,也有各自的幸福。
现在的宸贵妃眉宇间少了郁色,多了点笑意,她能毫不在意形象地蹲在地上,用手里的树枝去拨弄简陋火堆上烤着的食物,她能戴着璎珞臂钏,头上却用随手折的花枝挽发,她能今日施粉黛,明日却素面朝天———
一开始她的行走坐卧虽然优雅,但却像被束缚在牢笼里,每个举动仿佛都有规尺在衡量,不敢有分毫出错。
而人,本不应这么活。
“饼烤好了。”宸贵妃将火堆上架着的食物翻了个面,问,“吃不吃?”
斜地里伸出一只手,将火堆上架着烤饼的棍子到掂到手中:“谢了~”
“你都不给我留一半?”
“放心。”眉目英气的女刀客笑着说,“我吃的完。”
宸贵妃眉一皱,故作怒气冲冲,眼里却是淡淡的笑意:“谁问你这个了!”
“哎呀~你自己再烤一张嘛~”祝凌灵活地躲过她伸手来抢的动作,三下五除二窜到了一旁的树枝上,笑眯眯地看宸贵妃在树下跳脚。
她咬一口烤饼,吃到了香甜的馅料,往后一靠,抬头看天啊......
星河璀璨,人间正好。
*
两人就这样吃着烤饼,看着星河,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直到了深夜。
今日是祝凌守夜,于是宸贵妃简单洗漱后,便钻到了马车车厢里,只是,她今日一进车厢,便发现了些许不同。
她在马车里的简易床铺前,多了一个硕大的木箱。这一瞬间,她说不出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