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木就站在原地, 纵使追兵将近,他也并不躲闪,只是确认梅抱紧养女后, 用力一击马臀, 引得马匹受惊,朝前奔逃起来。
苍木没骑过马, 察觉身下的巨大活物情绪紧张顿时不敢乱动, 待到梅掌控着缰绳, 两人平稳地向前奔去时,被圈在梅怀中的她才攀着少年肩膀往后瞧。
桂木已经成了一个小小的人影,正被其他同样迷你的身影押送着, 周围有隐隐火光, 正因此, 苍木才能借着那点光亮找到他。
似乎是察觉到了有人在看, 他停下。
苍木能感觉到养父在朝着这里看, 她的眼泪又差点忍不住, 只好低下头悄悄去抹。
更近些的地方还有追兵在追, 可惜对方的马匹不甚配合, 苍木猜测大概是桂木做了些手脚, 只有他们身下所骑着的这匹马是状态良好的。
追兵在一阵尝试后变得气急败坏,开始尝试步行,但苍木心知对方未必真的会追来,各个军营有各个的管辖地界,踏鞴砂的军队主要职责是看守保护此处的工匠,况且——
苍木抬头看了看天, 已经有细小雨滴顺着前奔的狂风砸在她的头上身上, 空气变得潮湿而黏腻, 大概不久后暴雨就要来了吧。
果真,又过了片刻,雨势开始变大,梅察觉到这点后,便将苍木按回怀里,不叫她再露出脑袋了。
她趁着这最后的时机去看,那群步行的追兵已经被拉开很远距离,放眼望去只能见到他们手中所持的火把在雨中飘忽,微弱如风中之烛火。
桂木的时机果真选得极好。
苍木缩在梅怀中,只觉得一切太过突然。
她情不自禁地攥紧了梅的狩衣,手指用力到发白——怎么会,这么突然呢!
甚至还没来得及,好好告别……
又过去不知多久,雨势越来越大,不知追兵有没有放弃,但依照现在的距离和情形,即使他们没有放弃,也无法再对两人留下的痕迹进行追踪了。
雨越来越大,也意味着天上的云越来越厚,光线自然也越来越弱。
所骑着的马虽不是夜盲症,却也早已无法分辨光源如此微弱的环境,多亏梅本身并非凡人,乃是神明所造的产物,在能在这种环境在正常视物,而马是对人信任极强的动物,因此两人一马才能跑出许久。
但现在也到了必须停止的阶段了,雨不仅带来光线的问题,还会影响道路的潮湿程度,这个时代可没什么水泥沥青路,平日里被反复践踏的泥土在雨水浸泡下变得泥泞不堪,加上暗坑和浮土,马摔断腿的可能性大大增加。
前方便是他们曾经住过的村子,梅看着远处的灯光,放慢了速度,朝那边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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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木一路被按在怀里,对状况一无所知,她抱紧临行前养父塞来的那只包裹,任由梅抱住她,轻松从马背上跃下。
她发觉现在身处何处时,下意识想带着梅回到原本居住的屋子内修整一晚。
虽说屋内的东西大多被带到了踏鞴砂,但身处熟悉环境总会好上一点。
可她听到了断断续续的哭声,那哭声很微弱,又裹挟在雨势中让人有些分辨不清。
但莫名地使人在意。
苍木跟着梅安顿好马匹,又点燃火堆烘烤衣服,心里却还记挂着那哭声,她有些放心不下。
即使之前和村民们闹过阻止私祭的不愉快,但那些相处的时日岂能轻易抹去,村子里都是熟人,不知道是谁家遇上了什么事。
苍木瞧了瞧梅腰侧佩戴的长刀,心里有了底。
两人烘干衣物穿戴整齐,又戴上苍木找到的斗笠,举着火把往哭声来源寻觅。
这哭声离得越近便得到信息越多,对方似乎年龄不大,声音稚嫩,却不知为何哭得撕心裂肺,上气不接下气。
苍木越听越觉得耳熟,又结合方向仔细思索,心中有了猜测。
这……是虎太郎在哭吧。
曾经苍木还在村子里行医时,调皮捣蛋的虎太郎常常惹出祸端,他母亲便怒发冲冠地教训儿子,这孩子哭爹喊娘的声音,苍木可没少听。
只是她去了踏鞴砂许久,这些记忆也不免褪色了,想到这儿,苍木不禁有些轻松。怎么说呢,毕竟是熟悉的声音,哪怕是哭声,也让人觉得好像回到了过去的时光。
就是不知道这次虎太郎犯了什么错,哭得这般厉害。
不知不觉已经来到门口,雨声太大,两家又非常熟悉,苍木径直推开院门,敲了敲房门。
房间里的哭声停歇了,有孩子抽噎着声音靠近,显然是前来开门的虎太郎。
苍木却猛然觉得一些不对劲的地方来。
等等,虎太郎母亲的声音呢?她站在这儿不算久也不算断,可竟然没听到母亲训斥孩子的声音,只有虎太郎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