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板是前段时间做的,在木板上反复刷上桐油直至晾干,装在可移动旋转的底座上,跟你在现代用的没什么区别,粉笔也是随意买了些石灰石粉碎后压制的。
你今天穿了一件鹅黄的日常款旗袍,钟离先生送的耳环被你加上细链挂在胸前,头发用一只开着花的海棠花枝挽起,露出白皙的后颈与浅浅一点耳垂。
整个人可谓是称得上一句“人比花娇”。
但你一旦开口,原本慵懒随和的气质立即破碎,变得干练而强势。
“我们首先拿报纸举例。”你举起一张标准的空白报纸,大小接近A3,示意围观众人将目光集中:“谁能告诉我,通常这样的一张报纸上可以印多少个字,每个字成本又是多少。”
“标准报纸一面印8千到1万,一张就是1万6到2万左右,这是不配图的情况下。”回答问题的是李小月,她虽然心思单纯,但基本功很是扎实。“5百份起印10摩拉每字,2千份以上8摩拉每字,5千份是7摩拉,1万份以上就是5摩拉每字。”
“那么,依旧拿快言报举例,它一份报纸有五张,售价为50摩拉每份。我们要卖1万份以上才能回本,到这里只是印刷成本,并没有算是人工,纸张墨水,和额外配图的费用。”
你依此在黑板上写下这些数字:“如果算上后面这些成本,快言报往往每期要卖到5万份才能达到收支平衡。”
“你们觉得,快言报是靠什么赚钱的?《仙途》?”你眼神严厉地扫过他们,老编辑脸上透露着些许猜测,但新人完全是一头雾水,于是你自顾自地说出了答案:“《仙途》并不能直接赚钱,它最大的提升在于销量,而凭借这个庞大的销量,有商人愿意重金在快言报上求够一个广告位。”
“而广告收入,才是快言报最大的资金来源。”
这个道理很好懂,原理也非常透彻,在现代的互联网之初,常常有人凭借优秀作品开启个人网站,但难道能说他们是靠着作品赚钱吗?大部分人的目的都是提升网站浏览量后可以引来广告商入驻,凭借弹窗广告赚钱。
过了十几年,这个行为依旧被执行,难以变现的个人自媒体走的也多半是提升自身流量——引来商务合作,或是干脆进行账号售卖。
刘老板虽然不明白这个道理,但他知道怎样能挣到钱,一开始《仙途》只正常地占据了一张报纸的版面,但很快就有印刷厂只多印带有《仙途》内容的那张报纸,私下售卖,导致那段时间的快言报销量大减。
刘老板和那家印刷厂是多年交情,在快言报周销量4千的时候,印刷厂还愿意给他6摩拉每字的印刷价,才让快言报得以苟延残喘。他们随便抓了个临时工抵罪,刘老板没办法翻脸。
这种事情其实印刷厂私下里屡见不鲜,只不过一般出售的都是瑕疵品,并不影响销量,大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
那一次实在闹得大,你那时还没和刘老板完全形同陌路,亲自上场改动了报纸版块,把《仙途》的连载均匀地分布在了五张报纸的同一位置上,这次风波也就烟消云散。
但这件事似乎也给了刘老板不小的启发,他日后接广告时,常常把广告内容直接塞到《仙途》的连载版面中,搞得读者来信都对此怨声载道。
凭借广告挣钱。这句话就像一身惊雷,砸进了人群中,虽然有不少人从事过编辑工作,但他们除了本职外,对报社的运营状况并不关心,也不了解。
只要本职工作没有出错,工资又按时发,他们就不会对资金来历有任何问题。
不少人其实对此有所猜测,只是缺乏关键信息,于是始终如同雾里看花,现在这个原理讲出来,大家纷纷醍醐灌顶。
“原来是这样吗?怪不得从前报社里那位一天到晚不干活,只是和商人们喝茶饮酒的闲人那么受老板重用。”
“报社赚钱这么简单的吗?”
“简单?你以为2千销量报纸上的广告和快言报上的广告,商人们出的都是同一个价位?”
你听着这些窃窃私语,只是微笑,并不为所动,员工们意识到了这一点,渐渐安静下来了。
你继续说:“现在事情变得很清晰了,快言报上的《仙途》之所以‘赚钱’是因为它是销量的跳板,它的价值体现在这里。但是一旦出版成书,人们购买它则是因为它本身,这个时候,作为书籍的《仙途》则没有了任何额外价值。”
“这也是为什么书籍出版业一直不太吃香的缘故,没有附加价值的书籍每次出版都是凭借自身魅力的一次赌博,还都是□□。”
“至此,我们也能明白,为什么出版业对出版书籍的要求往往慎重而保守了,直到现在,他们行业的常态依旧是——靠着少部分的常青畅销书来赚钱,养活大部分的一般书籍,乃至赔钱书籍。”
李小月的表情一下子变得非常纠结而哀怨,你点了她:“别一直咬嘴唇了,有什么要说的。”
“主编,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