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息之后,赤裸着上身的朱景洪,背着荆条来到了殿内。
时隔大半年,父子间见面竟是这个场景,这是朱咸铭完全没料到的情况。
坐在御岸后,看着低头叩首的儿子,朱咸铭慢慢悠悠说道:“你呀……总是能给我搞点儿新花样!”
语气平和,与朱景洪所预料完全不同,他其实更希望老头子发怒,这样往后他才有说法。
“爹……此番朝鲜之乱,皆因儿子自大狂妄方有此变,每次想起儿都深感内疚!”
“此番平定朝鲜,不过是将功补过而已,然则致使朝廷军费糜耗,将士殒命……实为大罪,故而恳请陛下严惩!”
听朱景洪说了这么一段话,朱咸铭甚至无法确定,这小子到底是请罪还是邀功来的。
“你是有罪……也该严惩!”
“别怪我不念父子情谊,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是削爵贬为庶人……”
一听这话,朱景洪瞬间抬头,他被老头子的话惊到了。
本以为是罚酒三杯,哪知道老头子不讲武德,竟然直接掀桌子……
当情况可能不在掌握中时,朱景洪一时间也难以分辨,老头子是真要废了自己,还是在说气话。
“二是留下你的爵位,在你王府终生圈禁!”
“说吧……选哪一个?”朱咸铭冷冷问道。
“爹……您不是在说笑吧?”朱景洪壮着胆子问道。
“啪”的一声,却是皇帝拍了桌子,吓得朱景洪连忙低下头去。
“混账东西……你简直要把朕的脸面丢尽了!”
这一刻,朱咸铭是真的忍不住,皇帝应该有的城府都拦不住他。
在他骂出这一句后,只见朱咸铭霍然起身,绕过御案来到朱景洪面前,微微弯腰指着他的脑袋骂道:“你个小王八蛋……堂堂的亲王,众目睽睽之下,赤裸上身入宫,你哪有一点儿皇家嫡嗣的尊贵?”
“伱以为自己丢自己的脸?真要是那样我也忍了,可你個混账是皇子……你丢的是老子的脸面!”
低着头听老头子狂怒,朱景洪心里却很安心,甚至于可以说是很高兴。
被老头子骂一顿而已,又不会少一块肉,但王爵可是实实在在保住了。
“你不是负荆请罪吗?来人……取家法来,我要亲自教训这不孝之子!”
对所谓的家法,朱景洪可熟悉得很,他从小是被这玩意儿打大的。
“爹,您真打呀……儿子可都也是当爹的年纪了!”朱景洪撑起身子说道。
一听这话,朱咸铭就知道,自己刚才说的那些,这小子是一句都没听进去。
气急败坏之下,朱咸铭甚至想抽朱景洪身上的荆条来打,可看到上面的刺他还是忍住了。
“你就是当爷爷了……在我面前也是儿子!”
没一会儿,程英递来了一条结实的藤条,这差事他已干了十几年了,也没想到如今还能请出这东西。
“取下他背上的荆条……”
几名小宦官当即上前,帮朱景洪把背上的荆条取下,几乎瞬息之间朱咸铭的藤条就落下了。
哒…哒…哒……
皇帝虽五十多了,手上的劲儿是真不小,每次藤条落到背上,朱景洪都感到火辣辣的疼。
他在心疼,朱咸铭心里也不舒服。
自己是九五之尊的皇帝,掌有生杀予夺之权,眼下却跟个力工一样,得亲自拿藤条教训儿子……
所以越想朱咸铭越觉得不得劲,当看到了朱景洪被打破了皮,手上的力气便减小了许多。
“啪”的一声,朱咸铭将藤条扔到地上,到此他也不过打了二十下。
“茶……”朱咸铭喊了一句。
这转折来得虽快,但在场宦官都是专业人士,反应是一个比一个要快,几息后茶杯端到了朱咸铭面前。
打也打了,他要趁着喝茶的功夫,想想这件事如何收场。
朱景洪的胡闹,反倒把他架起来了……
“爹,您消气了?”
朱咸铭当即呵斥:“蠢材……有你这么折腾,老子下辈子才能消气!”
朱景洪站了起来,勾着腰说道:“其实儿子也不光是惹祸,这不把朝鲜给您平定了,李烁父子也给您抓来了,正好当给您的新年礼物!”
“你只抓了李烁父子?在朝鲜就没干点儿别的?”
“这……”
“听说李晖送了你十几个美人?”
“不是十几个,是十个!”朱景洪纠正道。
朱咸铭不由冷笑,说道:“你既这般喜欢美女,为何不多带一两个回来,比如让你那个什么朝鲜世子妃!”
“这……这是绝没有的事,爹……这是有人诽谤我,儿子岂会干那种事!”
见这小子狡辩,朱咸铭再度拍了茶几,呵斥道:“你当所有人都是瞎子?”
朱景洪梗着脖子说道:“爹……儿子从来不说假话,这事儿绝对是诽谤!”
把人家的世子妃强占了,这种事情非常敏感,朱景洪是绝不可能承认。
事实上,朱咸铭也丢不起这人,此刻之所以说出来,只是想要敲打朱景洪而已。
“把衣服穿好!”朱咸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