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寒风呼啸,听风楼内却是温暖如春。 方小娘捧着热茶,看着桌上精致的点心,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姜穗宁注意到她身上穿的是最普通的棉绸衣裳,头上只戴了一根素银簪子,捧着茶杯的手指关节处微微发红,像是生了冻疮。 看来韩家虽然免了流放之苦,但日子也不好过,连方小娘都要亲自洗衣干活了。 她语气带上几分关怀,把点心盘子往前推了推,“不着急,咱们边吃边聊。” 方小娘舔了下嘴唇,她想矜持一二的,但这段日子过得太苦了,她已经很久没吃过这么新鲜美味的点心了。 两块点心下肚,空荡荡的肠胃得到了抚慰,她一五一十地向姜穗宁讲述起来。 “我们现下住在城南的百子巷,说是大房王氏的陪嫁宅子。但我隐约听到大爷和老爷说话,这应该是大爷很久以前悄悄置办下来的私产。” 姜穗宁了然地挑眉。韩延松倒是很有身为庶长子的觉悟,两辈子都在暗中为分家做准备。 只是这辈子平远侯府倒下的速度太快了,他大概还来不及置办更多家业,再加上还要养活一大家子老少,不得不靠典当度日。 “安姐儿,就是王氏早产生下的那个女儿,身体一直不太好,最近天冷又受了寒,日日咳嗽个不停。王氏把全部心思都用在照顾女儿上了,大房关起门来过日子,倒是消停了许多。” 方小娘说着,欲言又止地看了姜穗宁一眼。 姜穗宁明白了,满不在乎地笑笑,“韩延青和陆锦瑶呢?” 方小娘稍稍松了口气,又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神情。 “一开始,他们并不和我们住在一起……老爷骂三爷不孝,连累了全家,从此将他逐出家门,让他自生自灭算了。” 韩邦的冷酷凉薄在这一刻体现得淋漓尽致,方小娘头一次感到了兔死狐悲的凄凉,那可是他亲生儿子啊,怎么能说舍就舍了呢? “后来凌雪不知怎么从牢里出来了,还成了封相爷的外孙女,回到三爷身边照顾他。老爷知道以后,又带着大爷找过去,说大家都是一家子骨肉,应该住在一起互相照应……” 姜穗宁嘲讽地勾起唇角,可以,这很韩邦。 “他是怕凌雪借了封家的势,只救韩延青,不管他的死活吧?” 方小娘点头,“后来没过多久,差役就来通知,说我们都不用去流放了。” 如今凌雪也住在百子巷,韩延青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陆锦瑶的肚子也有六个月了。这三个人以一种奇怪的状态共同生活着,方小娘也搞不清楚他们到底是个什么关系。 姜穗宁听得啧啧,她真是搞不懂韩延青到底有多大的魅力,能让这两个女人都对他不离不弃,都闹到这个份上了,还能住在一个屋檐下和平共处? 不过她这次不是过来听八卦的,想了想又问方小娘:“所以是凌雪出力,才让韩家免于流放的?” 方小娘迟疑着点头,“应该是吧?听说她在封相面前极为得宠,要星星不给月亮呢。” “那昨天韩邦有没有带回来一个箱笼,里面装着一些旧衣物?” 方小娘果断摇头,“没有,老爷一大早就出了门,下午是空着手回来的。” 姜穗宁微微蹙眉,他居然没把“韩老夫人的遗物”带回去? 这里面的疑点越来越多了,或许不是韩邦要找东西,而是他背后还藏着什么人,韩邦是听了“他”的指示,才去玄衣卫衙门要东西的。 否则以韩家现在的经济状况,光靠他自己也拿不出贿赂商渡的重礼。 “小娘,你最近帮我多盯着韩邦,看他有没有和什么人来往见面。” 姜穗宁想了想,“我会安排一个货郎,每隔三日就去百子巷一带叫卖,你有什么消息就传给他。” 她拿了一小包银子给方小娘,“韩家如今不好过,你自己留点傍身银子。” 方小娘下意识地推辞,“不不,我怎么还能要您的银子呢。” 姜穗宁安排她弟弟进了青山书院,已经解决了她最大的心病,让她做什么都可以。 再说,只是多留意韩邦的动向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 方小娘一口答应下来。 临走时,姜穗宁又让小二给她装了两盒子点心带回去。 方小娘回到百子巷,恰好遇上王氏领着瑞哥儿在院子里玩。 瑞哥儿鼻子灵,一下子就闻出来了,“有点心!” 王氏立马站起来,笑得灿烂,“小娘出去买点心了?爹可真疼你,平时没少给你塞钱吧?瑞哥儿,还不快谢谢小娘?” 瑞哥儿跑到方小娘身边,揪着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