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数日,云片又一次出城,却发现城外的景象和之前大不同了。 那些曾经萎靡不振,只能奄奄一息挤在窝棚里,等着排队领一碗稀粥的流民,如今每个人手上都分配了活计,有挖草的,有运土的,还有扛木头的。 人人都忙忙碌碌,那些面黄肌瘦的脸上,仿佛都重新燃起了对生活的希望。 云片捏着鼻子,嫌弃地在流民群中来回走了几圈,侧着身子小心翼翼的,生怕被蹭脏了衣裳。 找了半天,最后她盯上了一个沉着脸坐在路边,满脸凶相,一看就不好惹的男人。 “哎,你过来。” 云片冲他招手,带着出身官宦之家的傲慢,下巴抬得高高的。 男人扫了她一眼,一口吐出嘴里的草棍,恶声恶气地开口:“叫老子干嘛?” 云片被吓了一跳,后退了两步,定了定神才道:“我有一桩大生意要找你。” 说着,从袖中摸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子,冲他晃了一下。 男人似乎有些意动,起身跟着她又往没人的角落走了一段,“什么意思?” 云片回身指向半山腰的金粟庵,“后山禅房住着一个戴面纱的姑娘,我要你趁着夜里上山,将她给……” 男人的眉头狠狠皱了一下,“你这是犯法啊。” 云片白他一眼,“少废话,你就说你想不想挣这笔银子?” 她解开钱袋的系绳,里面的银锭子白花花地耀眼,“这里是五十两,事成之后,我再给你五十两,还能安排你进城做工,怎么样?你不答应,那我就去找别人了……” 男人一把抢过钱袋子,咧开嘴不怀好意地一笑,“答应,我怎么不答应呢。不过,万一事成之后你不认账怎么办?你总得给我留个凭证吧?” 云片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皱眉:“你想要什么凭证?” 男人上下打量着她,忽然抬手抽走了云片头上的一根银簪子。 “哎,还给我!” 云片伸手去抢,男人侧身闪过,“这玩意儿又不值几个钱,等你把剩下的五十两拿来,我自然还给你。” 云片抢不过他,又怕闹大了动静,引来外人注意,只能愤愤地一跺脚,“好,三天后我会再来一趟,你抓紧时间!” 男人拍拍胸口,“放心吧,这种事儿老子也不是第一次干了。” 云片鄙夷地瞪了他一眼,就知道这人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小跑几步,上了雇来的马车离开。 男人盯着她的背影,神色一沉,转身毫不犹豫地向山上走去。 金粟庵,何沅湘的房间内。 姜穗宁正在核算最近的花销,十指翻飞如穿花蝴蝶,算盘珠子清脆的碰撞声连绵不绝,仿佛自成一段旋律,令人目不暇接。 香雨站在一旁,眼睛瞪得老大,紧紧捂着嘴巴,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打断了她的节奏。 “好了。” 姜穗宁拨下最后一个算珠,长长地吐了口气,“这下账目都理清了,也好对宫里的娘娘们有个交代。咦,你们干嘛这样看着我?” 何沅湘弯了弯眼角,“当然是佩服你啊。我从没见过有人能把算盘打得这么好看。” “主要是人好看嘛。”姜穗宁假装自恋地摸了一下脸,又冲何沅湘眨眨眼,“我也就这点长处了。” 何沅湘被她逗笑了,上前帮忙整理账册。 这时门外传来小尼姑的声音,“何小姐,有位山下的施主想见你。” 何沅湘推门去了院子里,看到来人有些惊讶,也有些警惕,“你是……” “何小姐,你不记得我了,我叫吴大明,我还有个老娘,就是得了大肚子病的那个老太太。” 天生一脸凶相的男人,此刻却无比真诚,“要不是您及时发现,请了大夫来给我娘治病,我娘就真的没命了。” 他这么一说,何沅湘想起来了,摆了摆手:“你不用这么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吴大娘现在还好吧?” 吴大明感激地点点头,“哎,好了,大夫说只要再喝几天药,就能下地走动了。” 他突然跪下来,给何沅湘磕了个头,“何小姐,对您来说这只是举手之劳,算不得什么,可您救了我娘的命,您就是我的大恩人!” 说完,他从怀里掏出云片给的钱袋。 “今儿我正在山下休息,有个丫鬟模样的小姑娘找上我,给了我五十两银子,让我趁夜上山,毁了您的清白……” 何沅湘瞳孔一紧,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 香雨听到这话吓得小脸发白,连忙拦在何沅湘身前,壮着胆子看向这个长相凶狠的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