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里,何家母女旁若无人地议论着姜家有多么豪富。 “远的不说,就说姜家唯一的大小姐出嫁时,那绵延十几里的嫁妆浩浩荡荡,比国公王爷嫁女儿还要阔绰,娘当时还带着你出来看热闹呢,你忘了?” 何夫人活了大半辈子,都难以忘记姜穗宁出嫁那天带来的震撼。而她的嫁妆,相比于整个姜家的财富,也不过是九牛一毛。 她压低声音细细叮嘱:“我都打听清楚了,姜家上下都对这位姑奶奶极为宠爱,你若是能哄得她高兴,嫁进姜家就是板上钉钉的了。” 何汐君在家也是被娇宠惯了的,如今要她放下身段去讨好未来小姑子,心里还是有些不情愿。 走廊上,姜明蕙听着里面没了动静,又等了一会儿,故意加重脚步来回走了走,装作刚上楼的模样,对姜母道:“我还是第一次来畅音阁,今儿可得好好点几场……” 吱呀一声,包厢门被打开,何夫人站在门口,一脸惊喜地招手:“是姜夫人吧?快请进来。” 姜母刚才听了几耳朵何夫人的算计,对她的第一印象就不太好,勉强扯了个笑脸进屋。 何汐君听到动静已经站起身,微微低着头,双手交叠在腹部,看起来一副乖巧听话的模样,跟姜母打招呼。 何夫人热情介绍:“这是我家小女儿,名唤汐君。” 双方互相介绍过身份落了座,何夫人见姜母这边只来了三个女眷,终于忍不住问:“小姜大人今天怎么没来啊?” 姜母只好解释:“也是不巧,临出门前得了消息,衙门里有紧急公务,他只能先去办差了。” 何夫人有些遗憾,笑道:“小姜大人真是年少有为,我家老爷在家里都经常夸他呢。” 她一迭声地说着姜逸的好话,倒是很真情实感,让姜母的心情稍微好了些,跟着附和了几句。 姜穗宁坐在何汐君对面,一抬眼就注意到她身后站的丫鬟,正是那日在金粟庵耀武扬威,结果挨了一巴掌的云片。 啧,看来是贴身伺候的丫鬟啊,特意跑去金粟庵看何沅湘过得有多狼狈? 姜穗宁在心里给何汐君画了一个大大的叉。 两家人尬聊了几句,一楼的戏台终于鸣锣开场了。 戏园子的包厢都是半开放式的,朝着戏台的那一面是敞开的。姜母订的这间是位置最好的,正对着戏台中间,看得一清二楚。 台上的旦角身段窈窕婀娜,唱腔清丽,一把好嗓子如黄鹂出谷,余音绕梁不绝。 何夫人啧啧称赞:“这双喜班的乔莲生,可是京城最近风头正盛的角儿,果真是名不虚传。” 姜穗宁看姜母听得也很开心,便道:“阿娘若是喜欢,那咱们也请他来家里唱上几天,让你听个过瘾。” 何夫人捏了下帕子,“听说好多人家都抢着请他唱堂会呢,只怕不好请吧?” 姜穗宁勾了下唇角,漫不经心的道:“无妨,反正我家有钱嘛。” 这话说的,让何夫人心里咯噔了一下,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之前和女儿说的话被听见了。 她赶紧冲何汐君使了个眼色,笑道:“汐儿,你和姜小姐年岁相仿,正好聊聊你们年轻姑娘喜欢的东西,以后有空了约着出来逛街啊。” 何汐君一脸不情愿,盯着姜穗宁看了一会儿,才干巴巴地夸了一句:“你身上的裙子挺漂亮,哪儿做的?” 姜穗宁一脸淡然:“八公主是我的学生,她让宫里的绣娘给我做的,好看吗?毕竟是宫里出来的东西嘛。” 何汐君脸色明显不好看了。 她不喜欢姜穗宁,从她一进门起就不喜欢。 姜穗宁也感觉到了她的不喜,毕竟从小到大,她已经被太多类似的视线打量过,敌视过了。 所以她才故意夹枪带棒,句句带刺儿,活灵活现地演绎了什么叫恶毒小姑子。 她今天的表现实在反常,就连姜明蕙都忍不住多看了好几眼。 何汐君挂了脸,何夫人也有点坐不住了,勉勉强强看了一出戏,便提出要告辞回家。 姜穗宁还热情地冲二人挥手:“慢走不送啊。” 转身就叫小二,让他再送一桌新的点心过来。 包厢里只剩下自家人,姜母便问:“宁宁,你今天怎么了?” “我不喜欢她啊。”姜穗宁直接道,“阿娘你不也没看上何二小姐吗?” 姜母叹了口气,“媒人的嘴果然都不能信。”又问姜明蕙的看法。 姜明蕙想了想道:“姑娘长得不错,就是有点小家子气。大嫂你没注意到,她往宁儿的首饰和衣裙上看了好几眼,一听那裙子是宫里绣娘做的,还偷偷翻白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