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妈妈对上她气势凌厉的视线,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印象里的姜穗宁,还是那个唯唯诺诺,柔顺听话,脸皮又薄,只会傻乎乎用自己嫁妆贴补侯府的小媳妇。 就连她这个韩老夫人身边的管事妈妈,每次去棠华苑,都能受到主子一般的招待,好处也没少拿。 是从什么时候起,她就像是变了个人? 王妈妈拼命回想,可她脑子里已经成了一团乱麻,怎么也想不起来。 此刻的姜穗宁,仿佛褪去了小白兔的伪装,露出她的本来面目。 强势、聪敏、精明。 王妈妈恍恍惚惚地明白了。 她怎么能忘了呢,就算姜穗宁的出身门第配不上平远侯府,那她也是皇商姜家独女,坐拥金山银山,货真价实的女财神啊。 能把侯府积年账目打理得清清爽爽,上下几百人服服帖帖的,又怎么会是简单角色? 王妈妈颤颤巍巍指着姜穗宁,“你,你以前都是装出来的……” “当然,否则老夫人怎么会放心把侯府交给我呢?” 姜穗宁勾唇轻笑,明艳动人的芙蓉面孔,在窗格透进来的明灭光线下,越发显得神秘又朦胧。 “王妈妈,我好心劝你一句,老夫人是不中用了,你还是早些为自己做打算吧。” 她漫不经心地摆弄着新染的指甲,淡淡道:“你也不想想,自打老侯爷回来,他来过寿宁堂几次啊?” “方小娘可是个妙人儿,一心配合我管家,从不争风出头。兴许明年这个时候,府里还能再添一位小爷呢。” 王妈妈脸上的神情一寸寸灰败下去,等她回过神来,姜穗宁已经施施然离开了。 “快,快去请钱大夫!” 王妈妈一个激灵扑到老夫人床边,对外面的丫鬟大喊道。 钱大夫很快就来了,几针下去,韩老夫人悠悠醒转过来,喉咙里含糊着,费力地启唇,“水,喝水……” 王妈妈又惊又喜,“老夫人,您又能说话了!” 韩老夫人也才反应过来,试探着再开口,“姜,姜氏呢?” 王妈妈给她倒了杯茶,扶她坐起来喝,一边恨恨道:“老夫人,您看走眼了,那个小贱人……” “咳咳!” 钱大夫突然发出很大的咳嗽声。 王妈妈止住了抱怨,含糊道:“她把您气晕了就跑了,这回我一定要去明武堂告她一状,请老侯爷为您做主!” “此言差矣。”钱大夫摇着头说,“我看老夫人的脉象,较前天强健有力了许多,想来是血气冲破了淤阻病灶,这才恢复了语言能力啊。” 王妈妈听迷糊了,“照你的意思,三夫人把老夫人气晕,不但无过,反而有功了?可你之前不是还说,中风病人最忌动怒,只会加重病情吗?” 钱大夫捋着胡须辩了一通医典,“医书常说千人千方,大部分中风病人的确忌动气动怒,但老夫人的情况就属于特例的一种,我已经好几年没见过了。” 他从药箱中拿出一个小瓷瓶,放到床边的小桌上。 “老夫人,这是我之前研制的一味药,但那时候你的病情和现在不一样,用这个药风险极大,所以我一直没拿出来。” “现在你恢复了语言能力,证明体内的病灶有好转的迹象,若是能配合这味药服用,下地活动的几率会大大增加。” 韩老夫人盯着药瓶,“可有,后遗症?” 钱大夫淡淡道:“后遗症肯定会有,但也不会比您现在的情况更坏了。” 这话算是说到了韩老夫人心坎上,她这些日子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口不能言,几乎彻底成了一个废人。 更让她痛苦的是,老侯爷只在回府那天来了寿宁堂,还是为了狠狠斥责她,骂她欺上瞒下,调换侯府千金,纵容姐弟乱伦,败坏侯府名声。 还说要不是看在她年纪大了,又为他生儿育女的份上,他一定要休了她。 从那以后,他就再没来过后院,而是日日和方小娘待在一起,甚至还抬举那个女人跟姜穗宁一起管家。 这情景,和当年岳家出事后,老侯爷抬举她来打压岳夫人,何其相似? 这个男人薄情寡性,二十年都没变过。 钱大夫走后,王妈妈小心地拿起药瓶,“老夫人,您要用吗?” “用,当然要用。” 韩老夫人话里带着一股狠劲儿,“我要是再这么一直躺下去,岂不是让那两个小贱人得意了?” 这说的是方小娘和姜穗宁,韩老夫人连她们两个一起恨上了。 王妈妈拔下瓶塞,倒出一枚圆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