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穗宁腾地站起身,目光不闪不避,直直地看向老侯爷,眸中的锐意令人心惊。 老侯爷感受到了被冒犯的不悦,更多的是被忤逆和挑衅的愤怒。 他从未想过,一向在他面前表现得听话懂事,识大体,知进退的姜穗宁,会有如此强烈的抗拒情绪。 他双唇紧抿,板起威严的面孔,周身散发出武将的杀气。 “姜氏,你敢忤逆长辈?” 姜穗宁不但丝毫不惧,反而把头抬得高高的,气度凛然,“子曰:事父母几谏。见志不从,又敬不违。” “又,于礼有不孝者三,事谓阿意曲从,陷亲不义,此不孝也。” “我是上了韩家族谱的原配正室,如今父亲却要让我自贬为妾,有违礼制。长辈做了错事,难道晚辈还要一味屈从吗?” “陛下最重孝道礼数,便是您进宫面圣,告到勤政殿去,我也不会答应的!” 老侯爷脸色越发难看。 姜氏明知道侯府遭了顺康帝厌弃,却还口口声声让他进宫告状,这不是故意嘲讽他吗? 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真以为自己得了一次陛下的夸赞,就能在侯府里为所欲为了? 这个家还姓韩,不姓姜! 他紧紧攥住了椅子扶手,冷冷看着姜穗宁:“你少跟我掉书袋,我是上战场打仗的粗人,不是那些酸秀才。跟我讲孝道?我只知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姜氏,自你进门以来一直无所出,就连三郎唯一的儿子也出意外死了,这难道不是你这个主母的失职吗?别说是以妻为妾,我就是替三郎休了你,都是应当的!” 姜穗宁立马接上:“好啊,那就请侯爷休了我吧。我马上收拾东西回姜家,给陆二小姐腾地方。” 老侯爷又被噎了一下。 正因为他舍不得姜家的财力,姜逸在顺康帝那里的好感,所以才不愿休了她啊。 陆家有权,姜家有钱,他两个都想要。 可偏偏低估了姜氏的气性。 “父亲,我不休妻!” 韩延青突然冲上来,拦在姜穗宁前面,梗着脖子道:“我不会娶陆锦瑶的,我的妻子只能是姜氏!” 老侯爷直接砸了一个茶杯,“这话你跟陆家说去!有本事你别搞大人家的肚子啊!” 老侯爷被这两个“不孝子”气得不轻,脸色涨红,不停喘着粗气。 他终于明白杨氏是怎么被气到中风的了。 他就不该回来,就该在别院泡温泉,泡到死! “滚,都给我滚!” 老侯爷发了话,姜穗宁和韩延青都被“请”了出去。 姜穗宁憋着一股气,埋头往前走。 韩延青在后面追她,“你别怕,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姜穗宁忍无可忍地停下来,回头瞪他:“我不需要你保护,我只想回家。这日子我一天也过不下去了!” 她抹了一下眼睛,声音里带着哽咽,“早知道有今天,我就是绞了头发做姑子去,都好过嫁给你!” 不知为何,韩延青现在一看到她掉眼泪,心脏都跟着揪痛,连声道:“都是我的错,是我以前眼瞎,没能早点发现你的好。我保证以后都改了,我们重新开始。” 此时二人已经不知不觉走到了凌雪的院子附近,离她的卧房只有一墙之隔。 姜穗宁故意问:“那你的雪姨娘呢?你们背着我偷偷好了那么多年,你舍得丢下她吗?” 韩延青不假思索的道:“当初也是她先引诱我的,我那时候年纪小,对男女之事懵懵懂懂,是她说她不是我亲姐姐,又说要和我永远在一起……” 他摇了摇头,似乎想把过去几年的荒唐都甩掉。 “只是,她毕竟和我一起长大,又给我生过一个孩子。如果我再不给她一个名分,她就会被赶出侯府了。” “以后她就是后院里一个普普通通的姨娘,绝不会和你争宠,你就当是做好事,给她一口饭吃行不行?” 姜穗宁半信半疑,“真的吗?你真的以后都不会去找她,也不碰她?” 韩延青重重点头,“只要你答应不走了,我保证。” 姜穗宁破涕为笑,眼波流转,似喜似嗔地扫了他一眼,“那就看你以后的表现了。” 韩延青大喜过望,一口一个夫人,追着姜穗宁往棠华苑去了。 一墙之隔的院内,凌雪站在镂空花窗下,将二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脸色惨白,如遭雷击。 到了棠华苑,韩延青想跟着进屋,却被姜穗宁拦住。 她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不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