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是口口声声在和一个又一个人讲,你们知不知道外边如成了什么样子?你们又知不知道世界发展成了什么样子?
如今,不认识这个世界的人,变成了我。
想想也对,我都来三年了,我在这三年和所有佤邦人一样,一步都没有离开过这片土地,对外边的了解全靠网络,我能知道什么呢?
什么?
有网络就可以了解全世界?
要不你试试呢?
是你试试天天盯着大长腿跳舞的短视频平台,看看会不会给你推高科技无人机?
你试试整天看擦边视频、游戏技巧的时候,他们有没有可能给你推送‘脑机接口、ai研究进程、大数据’等等视频?
别人我不知道,反正我那台手机,除了带有故事性的视频和扭着大胯乱晃的娘们之外,我在短视频平台上什么也看不见,连想找都不知道该怎么找。
要不是老烟枪为了随礼的事往庄园弄去一堆无人机,我对这玩意儿的印象还始终停留在大老板那个时期,我怎么可能知道这东西已经会在天上写字了呢?
这说明什么?
说明无人机可以随意出现在你希望的任何位置。
它可以成为你的眼睛,让你站在屋里看到士兵即将进攻的地方有没有藏着埋伏,又埋伏了多少人。
紧接着,顺理成章的就想起了无人机上要是有个如同娃娃机一样的爪子,上边放点遥控炸弹,这不就是个天然的小型轰炸机么?
可是!
我该怎么处理这件事呢?
尤其是老烟枪给我打电话过来说,他把事情办砸了的时候,难道我真能下一道命令,让手底下人把那个四眼给我绑回来么?
我当然能,以我在佤邦的权势,我甚至可以将这件事做到无声无息的程度,然后,转过头去找华人商会问:“你们找的这都是什么人啊?怎么这么不靠谱,说消失就消失了?”
他们还得跟我道歉!
真的,当四眼对我嚣张的说,凭他一个月一万出头的薪水已经对整个世界没要求了的时候,我只要挥挥手,他就可以在这个世界上完全消失,被我随意安排在哪间小屋子里整日敲电脑,连外边过的是黑天还是白天都不知道。
可我没那么做。
我从山区回来了,回来以后给竹叶青打了个电话,竹叶青在两个小时以后,就已经拎着一份文件出现在了我的办公室门外。
“许爷。”
她敲门进屋后,非常干练的说道:“这是您让我调查的东西。”
那一秒,我看着眼前的东西头皮发麻!
光是2017年一年,国内的无人机技术已经突飞猛进到了让人叹为观止的地步,航拍、无人机表白、拉横幅、无人机阵型排演、灯光秀,应有尽有。
这说明什么?
说明无人机技术在国内已经趋于成熟,根本犯不上搭进去我这刚刚从泥泞爬出来、拿人命洗干净的羽翼。
我指着上面的文件说道:“找一家技术最成熟的,下定单订购入一批无人机,要求飞行距离足够远、操作系统足够稳定,另外,还要求无人机悬挂可操控性必须简单易懂,就算是没什么文化的普通人也得可以轻易掌握操纵技术。”
我看着这份文件又琢磨了一下,这才说道:“去办吧。”
竹叶青纳闷的望了我一眼,什么都不敢问的转身离开了,她恐怕这辈子都想不明白,如今的佤邦之王,怎么像个小孩子似的,喜欢上玩无人机了。
就在竹叶青摇曳身姿离开的那一瞬间,我忽然明白了一句话!
那时的大包总还活着,他问了我一个问题,说假如再过几个小时你的军队就要没粮了,你会怎么办?
我现在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问。
原来,在那一刻他就已经意识到了洗白后,在这个世界上行走会有多方便,只是他实在找不到洗白以后可以抵扣收支平衡的办法!
有时候我真替这些老人感到悲哀,他们的前瞻性是那么的超越时代,可视野可拓展性又是那么狭窄,这才导致我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捡了个现成的便宜。
就比如说洗白。
老乔知道用诈骗这种轻罪去替代小快乐那种重罪;大包总知道无犯罪的洗白才是最终的重点,但是他们俩谁也没能走到最后,总是在找不到替代的时候辗转反侧,甚至,都不肯扭头往阿三哥那边看上一眼。
我则完全不一样,我来的时候,就是赤条条来的,能活下来全靠在夹缝中生存。
先是大老板和老乔,随后是老乔和大包总,我早就习惯了左顾右盼,等周边完全没了危险,又开始看向了周遭其他国度。
我说实话,要是没有阿三哥,我断然不可能砍断小快乐和园区;不看了小快乐和园区,佤邦就不会有现在的治安;没有现在的治安也不可能造就从东边来的人潮,从而带动整个佤邦的经济发展。
正路的果子永远藏在你一次次努力之后才会以叠加的方式展现出来,邪路,则叠加的永远是利润,和你所承受的恶果。
我看着竹叶青扭动着屁股从房间走了出去后,终于露出了笑容,慢悠悠的将双脚扔在了办公桌上嘀咕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