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马腾便在校场拜将点兵,请钟进随军检阅,誓师出征。
一个时辰后,以马休为先锋,领三万西凉军,浩浩荡荡进入陈仓道,直取汉中。
前军出城,钟进终于松了一口气,此行本以为会多费唇舌,甚至威逼利诱,才能让马腾父子出兵,没想到竟是如此顺利。
就在此时,却见马铁牵来一匹枣红马,神骏高大,鬃毛足有二尺来长,浑身皮毛油亮光滑。
马腾言道:“此乃西凉山丹马场的良驹,虽不敢说日行千里,但也是千里挑一,特赠于将军,还望莫要嫌弃。”
“这这这……这如何使得?无功不受禄,在下岂能借职务之便,收受好处?”
钟进虽然连连摆手,却双目放光,山丹马场的战马天下闻名,他在长安也不曾见过这等良驹?
马腾却叹道:“将军有所不知,骑兵虽威猛,但耗费极大!我父子在陈仓进退失据,实为粮草所困,此番运来这批粮草,虽解燃眉之急,但最多只能度用两月。秦岭山高路险,阳平关十分难攻,此去汉中,必定迁延日月,一旦粮草不足,后果不堪设想,将军到长安后,还望多多美言,尽快再拨粮草前来。”
钟进抱拳道:“为将军筹粮,乃在下职责所在,理当如此,这马……却是万万受不得,家兄若知,必会责备。”
马腾笑道:“此等良驹虽不算多,但在西凉却并不稀罕,权当在下一片心意。而粮草关乎三军命脉,将军若不收马,叫我如何放心远征?”
钟进只好接过缰绳:“如此在下便愧受了。”
马腾这才放心,大笑道:“宝马赠英雄,将军乘此马,去往散关便快多了。”
钟进一怔:“还要去散关?”
马腾点头道:“将军既来抚慰三军,若不到散关,被曹将军问起,恐怕不好交差。”
钟进本想就此道别,但马腾殷勤相邀,便随军同行,一直送到散关,看着大军进入陈仓道,才辞别马腾父子,跨上西凉宝马,回长安报信
钟进对此行极为满意,但回到长安,却想若是如实禀告,自己毫无作用,必会为钟繇和曹洪轻看。
来到府衙,却说是他到了陈仓,晓以利害,并承诺还要向西凉军拨粮,马腾才同意出兵,并监视其到三关方回。
钟繇闻言脸色一沉:“此等军情大事,你如何善自作主?军中无戏言,一旦粮草未到,西凉军作乱,后果将如何?”
“明公息怒!”曹洪却微微摆手,笑道:“只要能让马腾出兵,些许粮草又算得了什么?西凉军缺粮,今后只能仰我鼻息,为我所用,马腾父子已不足为虑。”
钟繇冷哼道:“马腾缺粮,可是你亲眼所见?”
钟进此时只好硬着头皮答道:“马腾执意不肯出兵,又带我去看了府库,确实粮草所剩无几,其营中战马大多毛长瘦弱,正等收割春草喂养,城外所练精兵不过三千,是为掩人耳目,实则外强中干。为振奋西凉军士气,我才不得已答应。”
曹洪闻言大笑道:“钟将军此去陈仓,非但督马腾出兵,将其送至散关,可见行事尽责仔细,又查出西凉军虚实,实乃大功一件,司隶对令弟太过严苛了些。”
钟繇瞟了一眼钟进,抱拳道:“非因他是我兄弟而细问,此事关乎军情大计,不得不谨慎。”
曹洪笑道:“马腾既已出兵,也该到某上场之时了,三日后兵发武关,本将要亲自将刘琦打回原形。”
此时细作已报来消息,刘琦就在武关,南阳之败已成曹氏宗族将领心中永远的痛,这次他要一雪前耻。
如今马腾出兵,西凉军又缺粮,关中威胁尽去,再也没有后顾之忧,派人向曹操报信。
当日曹洪在府中设宴激励文武官员,将钟进隆重介绍一番,称其有勇有谋,以三寸不烂之舌让马腾出兵,引来一片夸赞之声。
酒宴结束之后,钟繇回到家中,叫来钟进再问道:“你今日所言,可都是实情?”
“句句是实!”钟进暗自咬牙,攥着拳头手心冒汗。
刚在酒席上被曹洪当着众官之面夸奖,此时万万不能松口,否则岂不成了反复小人,今后还如何做人?
钟繇捻须盯着钟进,半晌之后才道:“若是你我兄弟之事,瞒着我倒还罢了,不过是家事而已!若是此行公务有所隐瞒,必会招致大祸,你从小便读圣贤之书,当知忠孝诚信,不可因一时意气而耽误终身。”
钟进被兄长看得浑身不自在,忽然跪在地上答道:“大兄,实不相瞒,我在陈仓收了马腾一匹宝马,乃是山丹良驹。”
“哦?”钟繇目光闪烁:“你与马腾素无来往,又非朝廷重臣,为何要赠你良马?”
钟进答道:“马腾担心攻打汉中经年累月,粮草告罄,前功尽弃,请我向曹将军美言几句,多拨些粮草。”
“唔……”钟繇沉吟着,自语道:“如此说来,西凉军果真缺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