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桌子上那壶还滚烫的热茶,正冒着热气,是新泡的。他只是翰林院的正六品的侍读,按道理这样的待遇是享受不了的。
里头的洒扫还是得由他自己亲自来做的,就连泡茶的事情也是要自己亲力亲为的。
可现在,却有人专门给他泡了一壶茶。
“哟,萧大人来了?快快快,我这刚给你泡了一壶上好的碧螺春,您尝尝!”
这人萧钰认识,这个人是个同进士,在翰林院并无任何的官职,他是京城第一茶商沈氏族中的的嫡次子——沈苑山。
大越重文风,重科举,京城不少家大业大的商人在积累了几辈子都用不完的财富之后,觉得钱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是身外之物了,便要求小辈要努力上进考科举进官场,之前的李子昂如此,现在的沈苑山也是如此,家财万贯,费劲心力地考上了同进士,不过就是想让自己家里摆脱商贾这两个字罢了。
士农工商,士农工商,永远都是官在最前面的,商在最末等。
沈苑山手里头还拿了一盆红里头带着点紫的葡萄,刚刚洗过,果子上头还裹着刚洗的水水珠,鲜艳欲滴。
只是这葡萄的成色还是不行,不是上上品。
沈苑山注意到萧钰在看自己手里头的果子,以为他好奇自己手里头的葡萄,忙笑着说道:“萧大人,这是葡萄,很甜的,我特意从家里带来给你尝尝的,你尝尝,京城有钱也买不到这个果子的。我还带了一篮子来呢,你全部都带回去。”
萧钰摇头:“谢谢沈大人了,不用。”
“这葡萄好吃的很,就是外皮有些涩。京城都没几个人吃过这东西,就连宫里头的娘娘也有没吃过呢!”沈苑山很是得意地说道。
他家的茶叶生意遍布大越的大江南北,所以葡萄这东西,对京城其他人来说是见也没见过的奢侈品,可对沈苑山来说,却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果子。
就因为很少人见过,所以才金贵,神不知鬼不觉地的拉拢讨好做人情,做的那叫一个滴水不漏。
“沈兄,你给萧大人吃什么好吃的呢,怎么也不给我们留一份啊!”听到萧钰屋子里头的动静,有好几个人走了进来,都是沈苑山平日里头的好友,找了半天不见人影,听到他的声音,这才知道,原来这人在萧钰的屋子里头巴结他呢!
“哟,这是什么金贵东西?圆溜溜的,怎么红红的紫紫的?”其中一个人一见沈苑山手里头的东西,立马就好奇地问道,眼睛盯着沈苑山手里头的葡萄,就差上手来抢了。
虽然这群人都是家里头非富即贵的,但是相比沈苑山来说,家底还是差那么点的,况且又不是天南地北做生意的,葡萄这东西又经不住放,能到京城来的,少之又少。而真正能吃的起的,除了宫里头的那几位贵人,再就是宫外头的那些达官显贵和一些富的流油的高门大户了。
一般富裕的门第,别说是吃了,可能见都没见过这种稀罕品种。
有人是见过的,哎哟了一声,喜出望外:“沈兄,这个就是葡萄吧?我听人说起过,这可是个稀罕玩意,有钱都买不到呢!”
那人伸手就要去拿葡萄,被沈苑山给拦住了:“这可是给萧大人的,你们可别打主意。”
萧钰要当三品侍郎的事情除了大殿上的那些文武百官知道,民间知道的人甚少,消息在高门大院里头传来传去,怎么的也传不到那些商贾之间。
一来是因为时间太短了,消息也没传过去,二来,今上还没有下圣旨呢,说不定这擢升就算不得数了,毕竟,连升六级,我的乖乖,光是想想,都认为今上是在气头上才做的决定,肯定是被澧县那帮人给气晕了,等气消了,说不定这事情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有不少的人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干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所以,除了能到金銮殿上上早朝的那些人,其他不够格的官爷以及一些商贾压根就不知道萧钰要擢升的事情。
“我说沈兄,你这可就不够意思啦。以前你有什么好吃的,第一个可从来想到的是我们。”有人调侃沈苑山,还有人调侃萧钰:“萧大人,我们都没吃过葡萄呢,能不能一块尝尝?”
萧钰拿起了一本书,并且将面前的那壶茶也递给了一个同仁:“我不爱喝碧螺春,沈公子也请将这壶碧螺春拿回去吧。萧钰谢过沈公子了。”
“哟,还泡了茶?你们品茗楼里头最好的碧螺春?我说沈兄,今儿个你是怎麽了,怎么拿了这么多好吃的!”
沈苑山看向萧钰,只见人家压根连正眼都不看自己一眼,不仅不要他的葡萄,还把碧螺春给还了他,沈苑山也是家里头当祖宗一样养大的,眼高于顶,昨天家里头得知消息,萧钰要任三品侍郎,家里头的人都叮嘱自己要好好地巴结这位未来的三品大员。
他以前并不将萧钰放在眼里,觉得这个人从乡下来,除了读书再无别的出路,他也不过是书读的好,文章写的好,走了狗屎运,三元及第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