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顺亲王图堰回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儿子图堇匆匆而去的背影,以及智无和尚愤愤然的表情。
图堰最不耐烦搭理这口灿莲花没一句老实话的智无。无奈现在妻子的身体状况不好,唯独此秃儿能够与她说上几句话,他也只能应付他一二。
见智无朝这边走来,图堰露出温和微笑:“大师有何指教?”目光却随着图堇而去。
智无刚才被那臭小子死缠烂打许久,好半晌没能让那些人离开,使得之后的算盘尽数落空,实在恼怒。如今看到了冤大头,自然要把臭小子的破事抖出来:“王爷,贵府世子爷出口成谎,小小年纪便学会了骗人,实在是王府之大难,王爷之大难啊!”
图堰浑不在意地随口应了句:“骗人是不好。”
心里却在暗自忖度着,堇哥儿这般慌慌张张去做甚了?平日这孩子十分宽厚稳重,今日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竟然如此急急忙忙的。
他不顾智无的脸色难看,唤来一个家丁:“世子做什么去了?”
家丁还沉浸于刚才世子爷大战智无和尚的硬气做派中,十分激动地禀道:“回王爷,世子去寻珃姑娘。刚刚茯苓回来说,珃姑娘去了马车处找的车夫找到了,珃姑娘便急忙离去。世子爷见后就跟了过去。”
图堰没料到家丁提到贾家五姑娘的时候语气如此敬重,更没想到堇哥儿会如此看重那小女孩儿,略有些诧异地点点头,便也顺着图堇离去的方向而行。
走了没几步,图堰停住脚步,回头望去:“大师跟着本王作甚。”语气十分不喜。
智无自从刚刚听到说“车夫”二字,便心头突突乱跳,总觉得事情的发展已经严重偏离了他们的计划。
他生怕事情生变,只能硬着头皮跟过来,被嫌弃后依然作出平和样子道了声佛号:“王爷,我看世子爷戾气太重,便想着和世子爷论论佛法,许是能让他性子和顺些。”
图堰压根不想让这秃儿接近自家儿子,当即就要拒绝。
谁知一阵脚步声传来,图堇去而复返。
看到智无在这儿,少年明显松了口气,颔首道:“大师若是得闲的话,不如一起过来吧。”说完后,他才恍然意识到眼前的正是父亲,忙行礼问安:“儿子见过父王。”
图堰在外人面前定要给身为世子的儿子几分颜面,见图堇要智无过去,他只能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大跨着步子与儿子并行向前。
日头渐高,阳光炽烈地照着大地,带来融融暖意。
马房旁边宽敞的平地上,茯苓和张嬷嬷带着一帮人围住了一个人。那人其貌不扬,五短身材戴个帽子,胡子拉碴遮住大半面容,粗布衫打扮,看着与寻常家丁无甚两样。
图堰认得他,名唤李二,名字普通人也普通,就个赶车的。平时老实巴交的,马房这边有什么事情也都放心交给他去做。
图堰识出这个人,是因为李二曾赶车送他去宫里几回。却也仅限于能够记得此人名字,再多却没什么印象了。
为了确保堵住李二不让他逃脱,贾珃特意让茯苓和随后赶来的张嬷嬷,把附近的马夫和粗使洒扫的人一并叫了来,彻底堵住他。
即便那李二有点什么本事,为了日后在王府还能混得下去,也不好在那么多人的面前施展开来,于是只能乖乖被堵着。
此时李二正不住辩解着:“这位姑娘,小的和您无冤无仇,您为何这样针对小的?”甚至向茯苓求饶:“您还记得小的吧?赶车的啊,还载过您呢。”
他声音平常语气焦急,听上去透着股子忠厚老实的劲儿,与寻常车夫好似并没什么不同。
见李二被围,图堰有些意外:“这是怎的了?他做了何事?”
茯苓想答,答不出来,下意识去看贾珃。
图堇也望向了贾珃,十分笃定地道:“珃妹妹做事儿自有她的道理,您尽管放心就是。”
他们两个人看着贾珃时候的目光都透着全然的信任,这让图堰更加好奇,问珃姐儿:“怎么回事?”
“先生,请您安排个屋子,借一步说话。”贾珃没料到这个时候忠顺亲王也来了,不过多个人也无妨,毕竟她手里握着随机草产出的多种叶片,有什么异常状况都可以从容应对。
只是原本她打算让图堇找个屋子的,可忠顺亲王来了,她不好越过忠顺亲王去,只能劳烦他一回。
生怕忠顺亲王不肯轻信她这个小孩子的话,贾珃又忍不住添了句:“这李二和柳夫人的病症脱不开干系,还请先生想办法让他和智无一起同往,也好细问其中究竟。”
因她思量着忠顺亲王还不知道她已经晓得了他们真实身份,怕直接说“王爷”“王妃”这样的字眼儿再让他瞬间生出提防之心来,故而用之前的称呼这般说着。
若是寻常的事情,图堰自然不会亲自过问。可一听说这小小车夫居然和自家王妃的病情有关系,他当即遣了身边贴身小厮立刻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