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十分蹊跷了。
连探春都忍不住开口询问:“按理来说,被冤枉了一定是要辩驳的。不辩驳,内心定有恐惧。那丫鬟莫不是在怕什么吧?”
秦可卿细想了一阵,疑惑着摇头:“这我却不知了,需得她说出来才行。我自问平日待她不薄,哪里来的冤屈可言。”
贾珃问她:“那祥珠是打哪儿来的?”
“我出嫁前长辈们买的。”
王熙凤讶然:“陪嫁丫鬟不都是往年自小伺候我们的么,怎的你这边还有新买的。”
“这我却不知。”秦可卿轻摇头,艳美的面容透着浓浓的不解:“当时距离出嫁不过几个月功夫了,爹爹忽而从外带了个丫鬟来,比瑞珠她们都还略大些的年纪,规矩是极好的,行事妥帖做事一丝不苟。我瞧着可心才把她留下。”
说到这儿,秦可卿想起近日来的事情,不由恼了:“我正是看她事情做得好,才把她独独留下守着那些银子,还在婆母跟前夸下海口说有她在,断不会出错儿的。谁知倒好,竟是得了这样的结果!反倒让我在婆母跟前没了脸。”说罢咬唇泫然欲泣。
“按理说,这种不该偷银子才对。”王熙凤沉吟着,把手中帕子塞给秦可卿让她拭去眼角的泪:“且不提她每日里跟着你的月例和其他赏赐不少,单说那日只她一个在屋里,银子却丢了,便蹊跷得很。”
“正是这样。”探春接话道:“哪个傻子会在自个儿守东西的时候让它丢了?”
秦可卿捏着帕子思量了会儿:“但那银子确确实实不见了,又该如何说?”
她这番问话让所有人都沉默下来。
迎春左思右想后,忽而后退两步语气惊慌:“既然不可能是人为,那总不可能是鬼、鬼……”
“我呸!”王熙凤啐了口,恼道:“这种话也是能浑说的?该打,该打。三妹妹,你上。”
探春就笑着过去拍迎春两下。
迎春故意“哎呦”几声,对着庭院喊道:“四妹妹快来帮我,她们可要害我呢。”
惜春重重地哼了声,扭过身去不搭理。
秦可卿却绷不住被逗笑了:“若真是鬼怪,那祥珠就真是冤枉了。那我宁愿是鬼怪。”
“若真是鬼怪倒也不怕。”王熙凤抬手指了贾珃:“我们五姑娘就是个极有福气的。先前将军府一大遭乱七八糟的,珃姐儿去了趟,不就好了?”
秦可卿听闻后喜上眉梢:“若真这样,今儿晚上拜月的时候,可得劳烦珃姐儿和我们一道。”
之前冯紫英来请贾珃帮忙的事,她也曾听闻。只是那时候她身子不便没有露面。而后听闻过将军府礼待贾珃,如今王熙凤在一说,她更是相信贾珃自带福气的。
乞巧节有晚上拜月的习俗。若真有什么说不得的事儿,晚上最是危险。有个身带福气的人在身边,自然更加妥帖。
王熙凤和秦可卿你一言我一语,就把贾珃拜月的位置定在了诸位姑娘里的最中间,还道届时比赛穿针时也让她在那般的地方。
迎春不乐意:“为什么我就提不得什么鬼啊怪啊的,偏蓉大奶奶就能提。”
王熙凤斜睨着她:“提就提了,何至于作你那种小家子的惧怕模样儿?像她这样大大方方坦坦荡荡地说,我非但不怪罪,反而要表示一百个一千个的赞同。”
大家伙儿便都笑了。
现在才上午,离午膳都还有些时候,女孩儿们便提议着先去晒书晒衣。这习俗来自于龙王爷晒鳞,姑娘们说是要去晒东西,实则做做样子便好,真正动手的大抵是丫鬟婆子。
女孩儿们便三三两两地凑一起顽。
林黛玉拉着贾珃到树荫处,悄声问:“你觉得那银子是怎么回事。”
贾珃道:“姐姐冰雪聪明想必是早有主意,何苦来问我。”
林黛玉把刚才被拧的那一下还了回去,眼看着珃姐儿吸溜吸溜地抽凉气,她开怀笑了:“叫你再暗算我。”又道:“我也说不准这事儿怎么着,但看着怪得很,就想知道真相到底如何。”
“那便查查。”
“如何查?”
“既然她们都觉得家中旧人不至于会做这事儿,不如先看家中新近有没有刚添不久的人。”贾珃本不愿多管,无奈林黛玉对此感兴趣,便沉吟道:“若能有个这般的名单便容易许多。”
林黛玉唤来紫鹃让她去寻秦可卿身边的人。
雪雁不解,小声问:“府里当家的不是珍大爷么,怎的姑娘不让去找珍大奶奶问这事儿。”
林黛玉耐着性子解释:“珍大奶奶大抵是不管府里繁琐事的,若寻珍大奶奶,不弱寻蓉大奶奶来的便利。”
今日宾客虽都是自家人,却也不能怠慢了。秦可卿来来回回安排着,好不忙碌。
她刚检查完婆子们搬出来的书是否安排妥当,便听人说马车那边的一个轴坏了,车夫请示拨银子去修理或者买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