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许停顿过后,秦绝主动回归原先的话题: “第五轮结束后,很明显的一点是感觉自己忙起来了——在艺人的层面上。” “接触到了杂志拍摄和采访。”陆医生做过功课。 秦绝点头:“之前这类的工作我都会推掉。” “不喜欢么?” “觉得没意义。”秦绝道,“一个演员对外展示的应该是作品,而不是这个艺人本身。我不想回答诸如‘你喜欢什么颜色’、‘平时爱吃什么’这种问题。挺没劲的。了解这些又不能帮助观众理解我的角色,无非是听一嘴,图一乐,没什么营养。” “还好《娱习》给安排到的两个杂志都非常专业,有在认真聊干货,遇到这样可以认真探讨表演和拍戏的场合我会比较乐在其中。” 陆医生颔首。 “我记得你还出席了煌乐团的演唱会?”她问。 秦绝哑然:“是。” 她突地露出自嘲的笑容:“我还是在那时第一次体会到站在舞台上被尖叫和欢呼拥簇的感觉。” “喜欢么?” “喜欢的。”秦绝坦诚道,“但是不能沉溺。” 搬运工要有搬运工的自觉,但凡她产生一丁点将平行世界的资源视为己有的心思,并觉得这样是理所当然,那她这辈子的眼界和心境也就到头了。 陆医生若有所思,暂且咽下疑问,继续沿着时间线与秦绝一起回顾。 谈及《娱乐实习生》的第六轮,秦绝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眼神与贺栩颇为相似,那是一种对未来和年轻奋斗者的希冀。再然后,聊起卿卿们和林柔、丁鸣谦粉丝们一手促成的“诈骗”,秦绝不禁无奈又好笑: “是一次神奇的出圈。” 她说着回忆了一下那段时期家里增长的人数和相对应的氛围,起初不免生出一些对比之下的伤感,因为同样是粉丝量增加、热度飙高,第五轮和第六轮的时候却要比现在平和得多,但紧接着,这份伤感又转为叹息,因为新粉大量涌入的隐患自那时起就已埋下,积攒到第七轮决赛便小小地爆发过一波。 一想到这,秦绝心口再次溢满疲惫。 有个问题她最近一直在思考:当初亲手建立起“秦绝的家”,她做错了吗? 答案当然不是极端的“是”或“否”。 秦绝清楚这一点,却无法抑制自我诘问的种子在心底深深扎根,时不时顶开血肉土壤,牵扯出撕裂的疼痛。 世上本无后悔药,或许是因为她重生,或许是因为她成功带着诸多同伴的灵魂回归现世,她最近竟然开始追求所谓的“完美主义”了。 “如果当时”、“早知道”、“要是有先见之明”……一个又一个高高在上的假设在秦绝脑海浮沉,像一位游戏玩家,面对种种抉择,总想在关键节点反复存档读档,走最顺心如意、半点不吃亏的那条完美之路。 但谁能保证自己的每一个选择都尽善尽美。秦绝是人,没有上帝视角也不能预知未来,更不是凡事计算概率,结果皆取其优的冰冷机器。倘若她再次回到那个本已身心俱疲,偏偏V博直播间又纷乱不止的夜晚,她依然会熬着夜把网站搭建起来,按动键盘输入“秦绝的家”。 那已是她在有限的环境里所能做到的,最利己的自救。 拿现在的情境去批判、悔恨昔日做出决定的自己,毫无意义。 道理秦绝都懂。 只是这套“想通→感到疲惫→质疑自我→再想通”的循环依旧存在,仿佛一个无法被打破的永动轮盘。 她阖眼叹气,少见地放弃了对言语的组织,零零散散地将这些念头诉说给陆医生。 “……第七轮筹备《FROZEN》的时候家里整顿过一次,有效果,就是处理办法太差劲了。” “具体是?”陆医生轻声问。 秦绝大略复述一遍,苦笑:“以注册时间来划分新粉和老粉,并予以相应的权限限制,怪蠢的。我的粉丝社区每天都有新增人数,总会有因为运气好,注册时间稍微靠前一天两天而规避限制的人,也会有抱怨运气太差,‘只来晚了几分钟就要受限’的人,好比60.1分和59.9分,细微的差距带来巨大的落差,不满在看不见的地方积攒多时。” “也是没办法的事。”陆医生声音温和地安慰道。 秦绝沉默点头。 归根结底还是“无法细分”的问题,毕竟给“因为秦绝火了而入坑的新粉丝”这一概念作出明确定义就很艰难,《FROZEN》固然因秦一科技等场外因素吸引到许多人,那这之前的《谁是侦凶》怎么说,《非雁》怎么说,《熔炉》和《空碑》又怎么说? 卿卿们皆是陆陆续续来到家里,真算起来根本没有一个确切的日子和标准去划分老朋友和新家人,也无法断定谁是“好的”,谁是“不好的”,更何况秦绝本就不想把卿卿们筛选、分类——太冰冷了,她不是需要粉丝经济供着的明星,无论是利益上还是情感上都没必要把喜爱自己的人分成“核心粉”与“非核心粉”。 然而理想与现实隔着一道鸿沟,到头来,秦绝还是在《FROZEN》时期做出了片面一刀切的处理。 “找不到,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