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院又住了三天,苏半夏要出院了。 开始程延还是想让她再住几天的,可是现在病房里住了两个烧伤病患都是男人,而且每次换药的时候都叫得凄惨无比,女人的叫骂声,孩子的哭嚎声,这几天没有一天能休息好,苏半夏本就苍白的脸色,眼下又浮现了淡淡的青黑。 最后程延决定带苏半夏出院,他专门出去实地看了几家招待所,最后定了一家卫生比较好也比较安静的房间。 东西都放进包里,最后也没有什么忘记的东西。 程延看见墙角放的折叠床,看了一眼斜着眼睛看人的曹翠儿,拎着折叠床去了挨着门的床前,跟守着儿子的老太太说:“大娘,这个是我们自己买的床,带不走,留给你了!” 老太太耳朵不好,问了几句“说什么。” 程延无奈,只能在床上躺着小伙子说话,“小伙子,这个折叠床我们带不走,晚上你妈妈陪床的时候也能躺一会儿。” 躺着的小伙子不知道说什么好,推拒了几句被程延劝下了。 “我们家不在京城,真的带不走,东西也不贵,老太太这么坐了好几天了,权当我心疼老太太了。”程延把折叠床立在门后,“晚上就这么一撑,就能睡了,你不能动就让医生护士帮帮忙,不费什么力气。” 床上的男人看着二十郎当岁,这次起火他也是无妄之灾,家里只有他们母子二人,现在他病了,就只能母亲来照顾他,看着母亲这么大年纪夜夜陪护,他也觉得自己不孝极了。 “谢谢,谢谢解放军同志。” “还真是会抱大腿啊……”旁边曹翠儿悠悠说道。 程延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去床上收拾苏半夏换下来的病号服,这个交了押金的,回头要退。 不是程延针对谁,这个曹翠儿丈夫住进来的第一天,晚上曹翠儿就跟医生护士耍脾气,话里话外都是程延作为解放军,医院讨好他,所以专门给他送了折叠床,他们这些小老百姓就只能生挺着。 开始护士还解释着不是他们提供的,后边耐不住曹翠儿越说越过分,都上升到贪污腐败上了。 程延当时出去接了个电话,是宋志明打电话打到了护士台。 他就接个电话的功夫,回来就看见他媳妇被人指着鼻子骂。 曹翠儿欺软怕硬,看见一脸煞气的样子,火速闭上了嘴。 护士也是见了救星的样子,“同志,您这个折叠床是哪里来的,跟她说清楚吧,这真不是我们医院提供的啊!” 程延从上衣口袋拿出一张纸,“这是你们医院对面供销社卖的小型陪护床,六块钱,收据。” 曹翠儿闭嘴了,她心里也能猜到大概是私人买的,她就是想闹,闹到医院不得不给她也提供一张床。 事情就这么结束了。 程延开始想追究的,但被苏半夏拉住了袖子。 看着原来明艳大方,嘴巴像个机关枪一样的苏半夏,现在像个锯了嘴的葫芦,像个埋在沙子里的鹌鹑,程延心里堵地慌。 这件事不了了之了,但之后医生查房护士换药,曹翠儿的丈夫叫喊地都比别人声音大一些。 现在程延要带苏半夏出院了,折叠床他也越过曹翠儿送给了那对母子。 最后他还摸出了那张收据,“收好这个,要是谁说这张床是他们家的,你就把收据拿出来。” 曹翠儿的脸色更难看了,杀人诛心,她还真这么想过。反正到时候他们走了,她家里人多,到时候仗着人多把床请过来不是轻而易举,对面就一个躺在床上动不了的病人和一个耳朵听不见的老太婆。 程延这一下子就把路堵死了。 离开病房门的时候,程延难得心情好了很多。. 苏半夏问他:“你笑啥呢?” 程延:“我高兴。” 苏半夏:“……” 所以在高兴啥! 走出医院,感觉空气都是新鲜的,苏半夏深呼吸了一口,“我好开心!” 程延笑:“开心就好。” 路边有不少三轮车,都是拉活儿的。虽然现在不允许做生意,但这种私人拉活儿,尤其在医院附近基本都是心知肚明的,也没人去查。 程延把包放下,“我去找辆车。” “嘀嘀——” 一辆挂着军牌的黑色吉普开过来,驾驶座上就是苏半夏一面之缘的宋志明。 “老程,弟妹,我这时间算得准吧?正好!” 程延并没有露出开心的神色,“你怎么来了?” “我来接弟妹出院啊!” “我找好车了,可以自己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