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小京终于颤颤的探出包裹着石膏的手,艰难的搭着我的胸口,破了几个大口子的嘴唇不住蠕动,喉咙管里冒出铁磨铁难听至极的低颤。 “姐夫!” 一行血泪冒出,仲小京就像是被戳破的气球,在我眼前缩小了大半。 那眼眸中的暴戾也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乍见亲人的欢喜和依恋。 那副样子,让我动容! 血泪交错,悲喜交集中,我逮住仲小京手腕,牙关抖个不停:“你姐呢?岳薇呢?” 仲小京呆呆看着我,红色的血泪又淌了出来:“死了。” 这是我第三次从仲小京嘴里听到岳薇死了。 那一瞬间,这十一天来悬在我头顶的重锤终于崩断了那最后一根丝线砰然掉落,砸在我的头上。 我并没有任何反应,没有任何的悲,没有任何的痛。 麻木不仁的我只是本能的呆滞的看着仲小京,嘴里不自主的问:“怎么死的?” “被他们打死的。” “谁打死的。他们是谁?叫什么名字?” 仲小京同样木然呆滞的看着我,空洞虚无的眼神中尽是焚天的怒火和恐惧:“有个叫灏少爷的。还有个叫赵天胜的。” “我姐被他们打得好惨。还被他们烧了又埋了。” “姐姐,死得好惨,太惨了……” 此刻我异常平静,眼神恍惚,天旋地转,就像是掉进了极寒冰冷的冰窟,全身没有任何知觉,但我的身子却凭空的不停的抽搐。 此时的我似乎双目失明,即便仲小京就距离不过十公分,我也看不清楚他的脸。 我脑海中空白一片,完全想不起任何事情。 想不起岳薇的样子,想不起和她的往昔,想不起我自己是谁,也想不起我在哪? 所有的魂魄漂移出了体内,所有的精气神都消散无踪。 “你姐,什么时候死的?” “七年前。秋天。九月二十八号。” 哇! 我口中喷出一大口污秽,不仅有晚餐残渣,饭前喝下的中药,还有积压在腹部中的旧伤的淤血。 哇! 我跪在地上,又吐个不停,直把胆汁都吐了出来。 刚刚抬起头的那一秒,我只看见满天的孤魂野鬼和牛头马面。 “姐夫。” “嗯。” “你有没有事?” “没事。我没事。真没事。没事。” 我木讷回应着仲小京,探出手想去摸他,眼前却只看到一片闪爆金星的虚无空间。 我又是奇怪又是愤怒,就像是个瞎子那般双手在空不停挥舞。 我不想让仲小京看到我这般没用,我也不想让他觉得我这个姐夫是个废物,我也更不想让他对我有任何丝毫的失望,但我却真的看不到仲小京。 无论我怎么调整,怎么努力的调整,拼了命的睁大眼睛,也看不到他。 这一刻,我恨不得,杀了我自己。 忽然,我的双手触碰到一件东西,如同抓住救命稻草,紧紧逮住。 “姐夫。” “我没事。没事。” 我用尽力气挤出一抹艰难的笑容,拼命的揉着眼睛,挣扎爬起:“你好好养伤。剩下的交给我。” “你放心。没人能动得你。这里很安全。” “我现在牛逼得很……辛苦你了,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都是我的错,让你受委屈了……” 嘴里说着宽慰道歉的话语,我挣扎爬起茫然无措去扶仲小京:“来。我扶你起来。你放心。以后我照顾你一辈子。” 砰! 下一秒,我直接栽倒在冰冷的钢板上。却飞一般站起来混若无事大声说:“我有钱得很。安心跟着我,我让你吃不完用不完……” 啪! 我又一次栽倒在地,脑袋重重磕在地上。 剧痛如荒原的野火袭遍全身,这一下,我的眼睛终于恢复视力。立刻俯下身子去拾摞压垮的床,嘴里兀自不停叫唤。 “你好好养伤啊,仲京。姐夫给你找老婆,找最漂亮最好的,多生几个娃……” “你姐说过的,你是仲家独苗,仲家要靠你传宗接代的。你姐还说过要给你找书香门第的老婆,至少也要双博士,才配得上你们仲家……” “等你好了,我就带你去买房,四合院大平层都搞上,不喜欢燕都就去南方,魔都羊城特区海岛,一个地方都选几套……” “放心。姐夫掏钱,姐夫有钱,我,有的是钱……” “下半生你唯一的任务就是吃好喝好玩好……” 说着说着,我泪水突然冒出来,烫得我整张脸都变了形。 猛地间,一股从未有过的哀痛从心窝子里透出! 那种痛就像是我的心被握在一个人的手心,重重的捏。 开始的时候像捏海绵,将海绵捏到最底。 到了最后,又像是捏桔子被捏爆。 又像是有人拿着钢钻无情的钻着骨头,直至被钻穿。又开始下一轮的折磨。 锥心戮骨的痛,痛得我即便咬紧了牙齿也无济于事。 仲小京的手慢慢慢搭了过来,嘶声沙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