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尹徐成远是个四十出头满面精光的干瘦男子。
他去年刚上任,原是只是个地方长史,皇太孙以其刚正不阿,正适合京城判正,力排众议,保举其一越三级,成了京兆尹,现在正是官威大的时候。
“哎呦这小少郎不懂事,这京兆尹就是皇太孙举荐上来的,这成公子的姐姐又是皇太孙的爱妾,怎么可能会给他伸冤啊!”
“不是说这位京兆尹是位正直的好官吗?上回那个梁侍郎的小公子在酒馆里打架斗殴致死,这位徐大人可是当庭判其下狱秋后问斩的。”
“嘁,你懂什么,那梁侍郎据说跟东宫二殿下走得很近,那梁小公子的大哥可是东宫二殿下的伴读,这徐大人判他,谁知道是真的刚正不阿还是……”
在门口看热闹的人们议论纷纷,公堂上,京兆尹徐成远一拍公案,沉声威严,“堂下何人,有何冤情,还不速速报上!”
景庆将成公子扔到了公堂上,淡淡道,“此人带着打手,妄图当街强抢良女,被我打倒,那些打手此时正在这位掌柜的武器铺中。”
成公子这时早就换了副嘴脸,一脸惶恐地扑到堂前大声道,
“徐大人,此人胡说!我乃是六品中俸大夫成良之子,我本带人好好地在街上走着,就是这些人偏要撞过来,我府上家丁护我,却被他们都打倒在地!”
“之后其他人走了,就这个人威胁了那个掌柜的和那个店小二,让他们作假证,要带我来报官!是他们恶人先告状!”
说到这,成公子倒是一副凄惨兮兮的嘴脸,先高呼委屈,“徐大人!你可是最刚正不阿的,可要为我做主啊!”
景庆听着他颠倒黑白,倒也不恼,只似笑非笑地盯着京兆尹徐成远的反应。
徐成远在听到成公子自报身份时,目光一闪,立马低头与他对视了一眼。
再抬起头来时,他已目光凌厉,威严地瞪向堂下那个半大的少年,
“你还有何话说!你这小厮,见了本官不跪已是藐视公堂,还当本官是好骗的吗!来人,先杖八十!”
茶音看着这些衙役真的朝他们而来,笑着讽刺,“八十杖,景庆哥哥,这狗官是想打死你死无对证呢。”
小姑娘娇娇软软的小甜音儿丝毫没有藏着揶着,虽然是跟身前的小少年说的,不过所有人都听得见。
徐成远一听,当即狠狠一拍案,暴喝道,“还有这个同样藐视公堂的小丫头,一并拖下去打!”
景庆深眸冰冷,凌凌看着上首大言不惭,发号施令的徐成远,冷呵一声,气场如山,威凌如君临。
“我看谁敢。”少年负手立于公堂牌匾之下,冷眸扫众人,气势如天威,刹那震慑得众衙役毫不敢动。
景庆重新对上徐成远的双目,凌厉直视,步步上前,气场若山峦磅礴,
“呵,曹州长史徐成远,素有正直,刚正不阿,贤名德怀,可代天子牧京民,着奏请其任京兆尹。”
少年冷声如刃,一字一句,幽幽道出了皇太孙当朝奏请力保徐成远当上京兆尹的话,无字嘲讽,却字字讽刺。
徐成远脸色已是大变,那高高在上的气势早就被少年压得无影无踪。
他震惊恐慌地看着底下的少年,被他强势的气场逼得狼狈得连连后退,出口声已毫无底气,
“你、你是何人!”
景庆深眸幽冷,嗤笑一声,站定在了公堂“明正典刑”的牌匾之下,厉声质问,
“我等击鼓陈冤,徐大人问都不问,便打算屈打成招。‘刚正不阿’这四个字,徐大人,你占了哪一个!”
徐成远被他质问地跌坐在公堂的正座上。
面对这少年浩大的气场压迫,这位方才还盛气凌人的京兆尹大人气势顿时弱了一大截,“你、你竟敢质问本官!谁给你的胆子!”
成公子这时却来到徐成远的身边,耀武扬威地指着景庆,比这位京兆尹气势还足,
“你这小子到了衙门还敢撒野!衙役呢!还不快把他拖下去打!”
景庆冷冷看着这个成公子,“怎么成你来发号施令了?”
“我来怎么了?我告诉你,我姐姐可是皇太孙的宠妾,我就说你这小子是故意来打伤我!还找了那两个店家小二的来诬蔑我!你看徐大人信你还是信我!”
说着,成公子半威胁地看向徐成远,“徐大人!您说,您是信我,还是信这个凶狠野蛮的小子!”
徐成远在成公子的催促下,到底是狠狠一拍惊堂木,再次拿起旁边令羽,当着景庆的面朝下堂一扔,
“来人!将这藐视公堂、当街打人的小子拿下,重杖八十!下狱!那个跟他同行的小丫头——”
“诶徐大人等等,这丫头您就别打死,留给我当个暖床脚的丫头吧。”成公子赶紧在旁边插话,还露出了一脸猥琐淫贱的笑容。
徐成远顿了一下,还是改口道,“同行的小丫头,本官念其年幼无知,感念上天有好生之德,加之苦主成公子为她求情,就先免了她的杖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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