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泰是真的够稳。
出了宫,上了马车,他还没忘记做戏,将耳朵附在随从身边,皱了皱眉,然后惊骇地大问:“什么?那个混账东西,快,快,让车夫出城,以最快的速度出城!”
随从愣了下,但反应非常快,连忙掀开车帘吩咐车夫。
马车火急火燎地出了城,直奔城外的山坡上。
远远的,周泰边看到了那只木鸟。
木鸟极大,翅膀展开数米,上面涂着红色、黄色、绿色的油漆,五彩缤纷,宛如传说中的神鸟凤凰。
不过这会儿他完全没心思欣赏这只木雕,因为他的注意力全被那个正在往木鸟身上爬的青色身影给吸引住了。
“住手,停下来,老子让你下来……”
这一刻,什么位高权重的吏部尚书,什么万人之下的二品大员的架子,通通都不重要,他就是一个爱子心切的普通父亲。
眼看马车上坡吃力,周泰直接跳下了马车,一路狂奔上,风将他的帽子刮得老远,因为跑得太急,他的鞋子也跑掉了一只,可他完全顾不得,眼睛里只有那个胆大妄为的儿子。
风把他的声音吹到了山坡上。
周二公子的小厮听到这声音,循声望去看到了周泰,顿时吓得差点摔到山坡下去:“二公子,不好了,老爷来了,老爷来了……”
刚爬上木鸟的周二脸色大变,对下面几个随从高声喊道:“快,快,将飞鸟推下去,快点……”
再不快就来不及了。
说着他用力摇木鸟背部一左一右的两根铁棍。
他这只木鸟翅膀是仿了鸟儿,但驱动仿造的是船只,两个两棍一摇,一圈一圈转起来,那木鸟的翅膀也跟着扇动。
小厮见翅膀动了起来,用力将木鸟往山坡下一推。
木鸟滑行了几丈,渐渐脱离了地面。
周泰浑身狼狈地爬上山坡便看到一只木鸟振翅高飞,一下又一下,宽大的翅膀遮天蔽日,在青青的绿草上留下一团阴影。
太壮观了!
他还真的飞了起来。
虽然木鸟始终只离地面一两丈那么高,可这已经很让人震惊了。
木鸟飞出两三百米远,扇动的翅膀渐渐慢了下来,越来越慢,越来越低。
小厮们激动的欢呼戛然而止。
怎么回事?
碰!
木鸟忽地直直坠在了地上。
这一声仿佛重重敲击在周泰的心上,他连忙跌跌撞撞地跑了下去,直接往木鸟坠落的地方奔去。
等他跑到飞鸟旁边就看到周二以一种极其别扭的姿势跪坐在地上,明明都疼得汗珠都冒出来了,但他却嘴巴裂开,两只眼睛灿若星辰,嘴里不停地欢呼:“我成功了,我飞起来了,飞起来了……”
周泰骤然停下脚步,一眨不眨地看着儿子脸上前所未有的开心和得意。
这张脸仿佛与二十多年前,他金榜题名
时的样子重合了。
“二公子,二公子,你摔到哪里了?”小厮的声音唤回了周泰的思绪。
他蹙眉上前,明明心里很着急,但却板着脸凶巴巴地说:“活该,不要命了!摔哪儿了?”
周二脸上的笑容一窒,指了指左臂:“这里骨头错位了,有点痛。”
除此之外,他的脸上、腿上还有些擦伤,不过都是轻伤。
周泰瞪了他一眼,叫来随从将他抬上了马车。
唐诗见周二没什么大碍,也松了口气。
【幸亏那只木鸟飞得不高,地面又没什么尖锐的东西。】
【瓜瓜,后来那只木鸟怎么慢了下来?】
瓜瓜:【周二力气不够,快速摇了上千下,两只胳膊发酸,摇不动了。】
唐诗想笑:【哈哈哈,万万没想到是这个救了他一命。他这想法不错啊,不过光想靠人力上天简直不可能,船只在水里有浮力托着划桨要轻松得多,而且实在划不动了也可以歇歇。可飞机在天上不行啊,还是必须得有燃料做支撑才能长时间远距离飞行。】
瓜瓜:【没错,他搞热气球都比这木鸟飞天成功的概率大得多。不过也亏得他不是搞热气球,不然飞上去没法下来,肯定要完。】
听到周二没事,大臣们也松了口气。
只是如今周泰这个吏部一把手都被亲儿子打脸了,他们再激烈反对,总感觉没那么理直气壮。
天衡帝看着众心不在焉的大臣,心里有了计较。
科举改革,反对最激烈的便是吏部和礼部,其他的大臣也有不少反对的,可没他们这么激烈。
如今礼部因科举舞弊一事正是气短之时,周泰又不在,吏部的人一盘散沙,是推行新政阻力最小的时候。
天衡帝抬手示意大家安静,然后说道:“诸位爱卿的顾虑朕都明白了。既然不宜将工部的各种工匠技术加入到科举中,那就另行单独设置一门工考,同样三年一届,比会试晚两个月,在四月初九举行。”
“工考采用推举制与海选制结合,各州县按规模大小可推数名能工巧匠入京参加工考。海选制则交由工部来办,前一年的秋季各地未被推举的能工巧匠,还有工部的匠人都可将自己的设计、发明递交到工部,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