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擦手心汗渍,翠桃走到门口,最后回望一眼自己侍奉了几年的主子,心中闪过一丝悲戚。 但很快,那抹飘忽的情绪便被对未来的期冀所取代,用帕子使劲将眼角揉红,她仓惶的跑出院门,大声喊道:“姨娘不好了,快去请大夫!” 宋成业饭吃到一半,听到外面的吵嚷声,赶到听雨轩时,薛琳儿已然没了气息。 浑身似坠入冰库,从门口到床边不过十几步的距离,他硬生生是被下人扶着过去的。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他跌坐在床边,紧紧握住薛琳儿的手,一遍一遍呼唤着薛琳儿的名字,可惜,床上的人再也无法回应。 翠桃痛哭流涕,趴在薛琳儿的身上哭到昏厥,似是根本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哭喊道:“姨娘您为何要这么傻,纵使犯了天大的错,世子都会原谅您的呀,您为何要想不开啊!” “左右如今夫人跟顾氏都活的好好的,您却偏偏纠结往事,不能放过自己,你真的好傻啊~~” 宋成业沉浸在悲痛中,并未听到这两句话,倒是闻声赶来薛兰心中一动,止住她的哭喊,问道:“你刚刚说的话什么意思?琳姨娘她犯了什么错?” 翠桃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哭声戛然而止,忙慌乱的摆手道:“没有没有,奴婢只是伤心过度说错话了,夫人莫要当真!” 宋成业恨声道:“还不是薛家那对老狗,最初背叛国公府的事,如今他们一走了之,琳儿定是为了他们所作所为愧疚,所以才想不开的!” 翠桃也忙顺着他的话道:“奴婢也是这个意思,这段日子,姨娘一直念叨着要替自己的双亲赎罪,只是奴婢万没想到,她会选择如此极端的方式~” 这下宋成业更是恨透了薛傲坤夫妇,不管不顾的冲去书房,要提剑砍死他们。 薛兰立在原地,不去看床上死去的人,而是冷冷看着在床边垂泪的翠桃:“你刚才说的话到底什么意思?” 翠桃面上闪过慌乱,忙垂下眸子道:“奴婢~奴婢方才已经说了,姨娘是因为双亲背叛了国公府才……” 嘴上遮掩,心里却恨不得薛兰刨根问底,结果等了半天,薛兰却只是嗯一声,吩咐她照看好薛琳儿的遗体,便带着人离开了听雨轩。 屋里顿时只剩下翠桃一人,天色将黑,旁边是冷冰冰的尸体,尤其还是死在自己手里,翠桃舌根都紧绷起来,慢慢挪到外间。 正要出门,却被守门的小厮拦住了:“夫人说了,翠桃姑娘跟了姨娘多年,临走必然想好好陪陪她,翠桃姑娘请回吧”。 “我、我想起还有几件姨娘生前最喜欢的衣服没收,眼看就要下雨了……” 小厮直接打断她的话,依旧说的客气:“这些个不需翠桃姑娘费心,夫人早就安排其他丫头去了,您且安心跟姨娘说话,晚膳会有专人送来的。” 翠桃顿时心慌起来,又不敢强行出去,只得强扯出一抹笑:“如此,那就有劳小哥了。” 她说着慢吞吞往里面走,不敢靠近里间,就浅浅坐在外间的罗汉床上,寻思怎么才能找个由头出去。 屋里光线慢慢变暗,鸭蛋青色的帷幔在昏暗中变成惨白,森森然令翠桃喘不过气。 正要摸索着去点上蜡烛,身后的房门却咣当关上,随后是咔嚓一声,竟是落了锁?! “开门!你要做什么?为什么要把我关起来?!” 门外传出一个家丁的声音,却并不是刚才的小厮。 “呀,小的刚与人换班过来,不知翠桃姑娘还在屋里,竟粗心给锁上了,姑娘您稍等,小的这就去取钥匙来!” “你个蠢货!就算无人,世子也随时可能过来,需用得着你多手多脚把门锁了?” 翠桃气的破口大骂,门外脚步声渐远,也不知家丁去了哪里。 往日熟悉的房间在巨大的恐惧中变得陌生,摸索了好一会儿,翠桃终于点上蜡烛,袄子都已濡湿,冰冰凉的贴在背上,激起一身米粟。 “姨娘,你不要恨我,怪就怪你心眼太小,眼里容不得砂子。” 有了烛光,翠桃胆子慢慢大起来,歪靠在罗汉床上,定定看着內间的方向自语。 “一世为人,凭什么你就要高高在上,对我呼来喝去?高兴了就赏块骨头,不高兴了就拿我出气,你看看我的胳膊~” 翠桃说着轻轻挽起袖管,昏黄的烛光下,上面密密麻麻的大小淤青让她涌起无尽恨意,连最后一丝恐惧都忘了。 “我也不过豆蔻年华,你却动辄非打即骂,我只能像条狗一样对你摇尾乞怜,凭什么?!” “都是爹娘生的,我早就受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