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盛玄怨的醋劲如何大,如何因这心怀不轨的二人擅自在琼亦床前久待而恼火,可琼亦不醒,他只能守在她身旁,一遍遍轻声呢喃她的名字。 墨昀孤,盛玄怨很早就有所耳闻,西戎第一的统帅,年岁未知,修为奇高,不仅刀法狠戾,在用兵上也极其狠毒。 山关一战,他在琼亦手上栽了一次,这回,不可能不是蓄意报复。 只是,谁也没想到,他会两次在相邻的营地潜伏,发动强杀突袭,时间还如此之近,特是在修士聚于前线,御了人手稀缺的白日。 陆漓说,在琼亦毒发倒下之前,将墨昀孤打成了重伤,他才收兵逃走的。不然,御了的下场很可能是全军覆没。 “琼亦……” 拉着她的手,盛玄怨用指节轻轻抚摸她手背,自己的指腹已经十分粗糙了,尽是在戈壁上拼杀泛起的刀伤和茧子。来见她之前,他特地修剪磨平过,这样牵她时才不会刮着或是硌着她。 琼亦的脉象很平稳,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可她已经睡了太久,太久,久到让人心慌。 盛玄怨将她的手捧到唇前,极轻地落吻,余温在相触的一瞬短暂弥留,缓缓消失。他看着她的面容,绾去额前碎发,只待她醒来。 琼亦的眼睫颤动了一下,迟缓地睁开,眼神没有焦距,只是散开地望向房梁。 盛玄怨见她苏醒,面露喜色:“琼亦,你醒……” 可下一秒,他发觉她眼里的空洞,并不是因为沉睡太久而转醒的迷茫,是真的涣散开了,空无一物。 琼亦坐起了身,从另一侧下床,光着脚晃晃悠悠向门外走。 若说她眼神的不对劲,只是让盛玄怨有些不安,可见她木然地走着,盛玄怨彻底慌了,从后抱住她:“琼亦!你怎么了?” 琼亦被他困住,并不挣扎,而是软榻榻地倒了下去,眼瞳无神,面上也没有一点表情。 “琼亦?琼亦,你…你说话好不好,不要这样……”将她在怀里扭过身,盛玄怨去看她双眸,是如同死人一般没有光的眼睛,对自己的问话更没有半点回应。 盛玄怨不解,颤抖地去探她视线,抚她面颊,可她如同木偶一般,毫无动响。 ……怎么会这样? 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事…… 盛玄怨双指合拢,放在她眉心去探灵魄,灵魄完整,没有一丝缺失和受损的迹象,不是因失了魂魄才导致的。 “琼亦!”他又连唤了她几声,可她只是目视前方,似乎连声音也听不见。 盛玄怨将她横抱起,放在床上,直直夺门而出,去村中找为伤员治疗的医师,当他将所有医师和懂毒的修士都叫来后,琼亦还如刚才的姿势瘫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你们,快看看她!……”他的声音从未如此发虚发颤:“琼亦她脉象正常,身上的刀伤也不致命,为什么会这样?……” “你们懂医术的,看看她啊!……” 医师们噤声,围在床前看了好一阵后,又是把脉又是施术,讨论颇久,脸色愈发难看,将盛玄怨请到屋外,才敢道:“盛公子,陆姑娘她……许是中了西戎的奇毒。” “听言,在雪山上有一种草药,可以让人失魂忘我,名唤‘净魂草’,可能在前阵子的惨战中,陆姑娘被人下了这毒,此毒诡怪,脉象上没有任何征兆,导致…导致今时才被发现,毒已经漫至全身,入骨了,恐是救不回的……” 盛玄怨后退一步,身体像被抽干了力气,眼前之物一圈圈模糊,都不真实了起来。 他只是重复地摇头,嘴里说着“不可能的”,踉跄着回屋,往她身边走,恍然想起几日前阵上厮杀,戎军叫嚣时说“已毁了你们的谋士”,脑中浑浑噩噩,半倒在了床前。 “琼亦,你是醒着的……” “你看我…你看看我好不好……” 医师们面露不忍,互相对视一眼,眼底皆是苦痛,小声安慰道:“盛公子,我们对这症状,不是太了解,会想法子制药的。若能救,定不惜全力救陆姑娘清醒。”然后躬身,退出了屋中。 琼亦只是望着窄屋的横梁,安静地眨着眼,众人离去的关门轻声,身侧人的哽咽声,以及洇湿的袖口,她全然觉察不到。 盛玄怨渐渐发不出声了,呼吸困难,每吸进一气,肺里都宛如刀绞,只是握着她的手,埋在床头,肩膀耸动。 此生成为空洞之人,与杀了她没有什么区别。 * 入夜。 盛氏了台的修士来请盛玄怨回去掌局,他只是将令牌掏出来,递了过去,嗓音格外低沉沙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