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霍小饱搂住钟息的脖颈,嘟囔着:“妈妈,小饱,不开心。” 钟息神色黯然,“我知道小饱不开心。” “讨厌爸爸。” “爸爸生病了呀,爸爸腿痛到不能下床。” 霍小饱听到“爸爸腿痛”几个字,明显呆了几秒,但他还是哽咽道:“讨厌爸爸。” 霍小饱长这么大,还没受过这样的委屈。 他想了想,又开始抽噎出声。 “真的讨厌爸爸了。”他说。 钟息没有办法,只能柔声哄他,霍小饱哭着哭着就睡着了,钟息把小熊放在霍小饱的怀里,然后帮他擦掉脸上的眼泪。 钟息在他旁边守了很久。 走出儿童房时,小徐正急匆匆往楼上跑,手里拿着一个药盒,她告诉钟息:“理事长让我给他找止疼药。” “他怎么了?” “理事长刚刚可能是想追小饱,猛地下床,又把膝盖伤到了。” 钟息跟着走过去,才看到霍司承惨白的脸色,钟息微微愣怔,上一次看到霍司承疼成这样,还是他在海军突击队出任务的时候受了重伤,躺在病床上给钟息打来视频通话,脸上没有半点血色了,还要骚扰钟息,让钟息亲他。 霍司承总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仿佛他的身体里装着钢筋铁骨。 其实脆弱不堪,钟息想。 小徐把止疼药递给霍司承,霍司承接过来,喝水的时候手都在抖。 钟息一时分不清他和霍小饱哪个更惨。 钟息站在床尾,霍司承脱力地倚在床头,视线交汇了一秒又各自移开。小徐感觉到房间里隐隐有剑拔弩张的气味在升腾,她一直很有眼力见儿,低着头麻溜地走了。 许久之后,钟息开口打破沉默:“我知道你现在很讨厌我,但孩子是无辜的。” 霍司承不知如何回应。 房间陷入死寂。 “你手机里有儿童房的监控。”钟息说。 说完后,钟息就转身去书房工作了,霍司承摸索着打开儿童房的监控视频,画面正中央,是霍小饱在小床里酣睡。 霍小饱的睡姿是四仰八叉型的,因为短手短腿,看起来像一个小海星。 小床里摆着很多玩偶,看得出来他最喜欢那只棕色小熊,左手一直放在上面。他睡着睡着忽然动了一下,霍司承的神经立即变得紧张起来,他盯着视频里的霍小饱,看着他翻了个身,半分钟后又迷迷糊糊地翻回来,被子就这样离了身,小肚子也露了出来。 霍司承立即给小徐打电话,让她上楼给霍小饱盖被子。 小徐离开后,看着霍小饱睡得安稳,霍司承频率紊乱的心跳才恢复正轨。 他惊讶于血缘的羁绊,这个小小的生命给他带来的影响比他想象的还要深,他竟然不受控制地在意霍小饱的喜怒哀乐,在意他睡觉时露出的小肚子会不会着凉。 人一旦被这样柔软的情绪牵制,还能杀伐果决,成常人不能成之事吗? 他想等钟息工作结束之后,两个人聊一聊,但钟息一直没从书房出来,大有通宵达旦的架势,止疼药慢慢开始起作用,霍司承的眼皮也随着药效的发作越来越沉。 不知过了多久。 睡梦中传来一阵电子播报音。 “系统提醒,下降率高于300FPM,无法进入悬停状态。” “系统提醒,旋翼转速超过75%,无法持续长航,尾桨转速异常,系统已自动连接距离最近的君山塔台管制中心。” “系统提醒,塔台连接中断。” “系统提醒,气流异常,机体迫升。” “系统提醒……” 霍司承猛地睁开眼睛。 太阳穴一阵剧痛,有什么在他的脑袋里翻江倒海,搅动所有神经,紧接着小腿也开始抽筋,血管像被拧在一起,又像是毒虫噬咬,霍司承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如果单单是腿疼,他完全可以忍受,以前作战时受过比这更严重的外伤,但头疼很难熬,失忆带来强烈的不安,心底有一股无端的焦躁,时时上涌,几乎要把他劈成两半。 他强迫自己分散注意力,但视线不受控制地往左滑,然后就看到了一旁的钟息。 他怎么又睡在这里? 钟息睡得不是很安稳,眉头时而蹙起,身体也不舒展,像个小婴儿一样微微蜷缩着。 霍司承盯着他看了很久,一直看到疼痛结束,他才猛地回过神。 困意已经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