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短短三个月的吴楚之乱,居然让关中今年的农事,遭到了如此严重的破坏······” 被天子启的目光死盯着,晁错也只得哀叹着起身,对天子启再一拱手。 “眼下,秋收正在进行,整个关中都粮食减产的消息,恐怕很快就会传的人尽皆知。” “消息传开之后,关中的粮商肯定会有所动作。” “臣猜测:关中今年的粮食歉收,很可能会在未来几个月之内,就引发百姓恐慌。” “至于陛下预测的粮荒,恐怕,也根本不会那么晚才出现······” 忧心忡忡的道出一番话,又皱眉思虑好一会儿,终也没能想出什么办法的晁错,终也只得再拜,旋即便又坐回座位。 而在御榻之上,天子启本就凝重的面容,在晁错这番‘提醒’之后,只更加严峻了起来。 “内史说的没错。” “——粮食减产的消息,肯定会让粮商们兴奋不已,而后囤货居奇,加剧关中百姓的恐慌。” “所以,朝堂必须采取措施,避免这样的情况发生。” “这,也正是朕召四位朝公前来,商议此事的原因。” 如是说着,天子启便稍一侧过头,先望向少府萧胜。 “内帑的粮食,还有多少?” 沉声一问,便见坐在末席的萧胜赶忙起身,上前拱手一拜。 “禀陛下。” “自太宗皇帝元年至今,少府内帑的存粮,共计有三千五百万石。” “早先,刘濞、刘戊发动叛乱,臣奉陛下之令,从中调出了一千五百万石。” “——其中,调给梁王二百万石,其余一千三百万石,则都送去了荥阳的敖仓,以备关东各路大军所用。” “从春正月叛乱爆发,到六、七月,叛乱次序平定,这场叛乱的平定,总共花费了近七个月的时间。” “按照军中,每人每月二石的军粮配额,七个月,便是每人十四石。” “算上荥阳的大将军窦婴所部十万兵马、邯郸的曲周侯郦寄所部十万兵马,以及周太尉所部、栾布所部,共计四十多万兵马······” “细算下来,少府调去暗藏的一千三百万石军粮,应该还剩一半左右。” “只是这剩下的部分,恐怕无法调回长安了······” 萧胜详细的数据汇总,也让其余三人各自点下头; 而萧胜最后一句话,则是让御榻上的天子启,神情满是阴郁的也点下头。 ——敖仓,是关中的粮食运至关外的中转站; 无论是军粮,还是转运到关东出售的民粮、从关东运入关内的税粮,都需要敖仓这个中转站,发挥其独一无二的作用。 就如同年初爆发的吴楚之乱,正是因为敖仓始终固若金汤,才让朝堂大军能心无旁骛的平定叛乱,而不用担心军粮的问题。 换而言之:敖仓有没有足够的粮食,关乎到整个天下的安稳。 也正如萧胜方才所言,敖仓剩下的那几百万石粮食,已经不能再运回长安了。 哪怕只是为了安定关东民心,并震慑关东诸侯,敖仓,都必须有这么几百万石粮食,雷打不动的存在那里。 这样一来······ “少府的意思,朕明白。” “敖仓的粮食,确实不能运回长安。” “朕是想说:少府内帑剩下的粮食,能否先调用一部分呢?” “——是否能在明年开春时,由少府平价出售一部分粮食,以平息关中的粮价?” 听闻天子启这一问,少府萧胜只顿时有些焦急起来,分明是想说‘不可以’,但又实在不敢说出口! 过了好一会儿,等天子启都已有些不耐烦,一旁的晁错才再次起身,走到萧胜身旁,对天子启躬身一拜。 “陛下。” “关中今年粮食歉收,所造成的粮食缺口,并不是少府凭一己之力,就能完全弥补的。” “——现如今,关中民近百万户、数以百万口,每家每户,都有一百亩的田地。” “今年,关中的亩产,整体降低了将近一石,也就意味着关中的每一户百姓,今年就少得了起码八十石粮米。” “一户八十石,近百万户,这,可就是八千多万石的缺口了······” “过去,关中的粮食没有减产,尚且还有粮商囤货居奇,哄抬粮价的事发生。” “而今年,关中比过去,少收获了八千万石粮食,少府又能怎么办呢?” 如是说者,晁错不忘稍侧过身,略带安抚的对萧胜点点头。 随后,才又再度望向御榻上的天子启。 “且先不提少府内帑剩下的二千万石粮食,都分布在关中各地,需要花不少时间,以及人力物力运输。” “即便这二千万石粮食全在长安,在这上万万石粮食的缺口前,恐怕,也是杯水车薪啊······” 晁错此言一出,少府萧胜也赶忙抬起头,焦急的望向天子启。 虽然没开口,但那瞪得浑圆的双眼,分明是在告诉天子启:没错,就是这样! 但让晁错、萧胜,以及一旁的陶青、刘舍等人,都颇有些出乎意料的事:在晁错这番话语之后,天子启却并没有流露出就此作罢的神容。 非但如此,天子启反倒是从榻上起身,双手背负于身后,神情满是凝重的望向晁错。 “朕知道。” “所以,朕打算先用少府内帑的二千万石粮食,暂时解关中的燃眉之急。” “剩下的,则用少府内帑的钱,从蜀地,以及汉中买粮,次序运入关中。” 说着,天子启不由又稍呼一口气,侧头望向刘舍。 “买粮食的钱,少府出了。” “但有一件事,要提前告诉太仆。” “——今年的刍藁税,朕打算全部免除。” “非但刍藁税,关中的农税,也要全部免除。” “太仆用于马政的刍藁,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