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刘荣也不再拐弯抹角,刘胜浅笑点头之余,又认认真真在脑海中,将这个问题想了一遍。 过了许久,刘胜便稍一挑眉,却又将问题扔回给了刘荣。 “那一晚的事,大哥应该已经听说了吧?” “——我兄弟二人在丞相府上,听说太庙被挖开,便立刻前去查探;” “确定太庙的墙,是从内史属衙挖通之后,弟便鼓噪街上的禁卒,去晁府讨要说法。” “大哥想想:如果那晚,在丞相府听到这个消息的,不是我和七哥,而是大哥······” “那大哥会怎么做呢?” 听闻此问,刘荣也不由深吸一口气,一边思考着,一边略有些迟疑的道出心中想法。 “如果是我······” “嗯······” “收到消息的时候,我必然也会和小九一样愤怒;” “确定太庙,是从内史属衙挖通之后,我也会第一时间想到晁错。” “至于之后······” 话说一半,刘荣话头悄然一止,眉宇间,也尽涌上纠结之色; 见刘荣这般作态,刘胜却是笑着一摇头,轻松点破了刘荣心中的顾虑。 “其实,如果换做是大哥,那大哥也会这么做的。” “因为遇到这种事时,身为子孙后嗣的我们,根本不可能冷静下来思考;” “——或者说,在那种关头,都能冷静下来思考对策的人,根本就不配姓刘!” “至于现在,事情没有真的发生在大哥眼前,大哥也只是假设此事发生,所以才能保持冷静,才会觉得:似乎怎么做都不对。” “但若是事情真的发生在大哥身上,大哥也必然会怒火中烧,失去理智;” “之后,恐怕大哥也会鼓噪禁卒,包围晁府······” 听闻刘胜这一番精确无比的解析,刘荣思虑间,也不由缓缓点下头。 刘胜说的没错。 不单是刘胜,换作其他任何一位皇子,甚至是任何一位刘氏宗亲,听闻太庙被人为凿开,都必然会是那个反应! 就算身为皇长子,仍在等候储君之位落在自己头上的刘荣,也同样不例外! 至于原因,也正如刘胜所言——在那种情况下,若还能保持理智,本身就足以证明这个人,到底是个什么成分了。 但很快,刘荣便反应过来:自己的问题,好像并不是这个······ 见刘荣面露疑惑之色,似乎是没明白自己的意思,刘胜只摇头又是一笑。 而后,刘胜便一语,道明了自己的心迹。 “那一夜,弟鼓噪禁卒包围晁府,看上去是出尽了风头,甚至私自鼓噪禁卒,犯了忌讳;” “但实际上,我只是做了每一个诸刘宗亲,都会做的事而已。” “过去,我做了所有刘氏宗亲应该做的事;” “以后,我也还是会做刘氏宗亲应该做,也必须做的事······” 见刘胜如此直白的坦露心迹,刘荣只心下大安; 但刘胜的表态,却也并没有就此停止。 “至于东宫那边······” 就见刘胜略带疑虑的道出一语,而后将身子稍往后一样,沉吟许久; 确定自己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刘胜才又重新望向眼前的大哥刘荣。 “大哥是什么打算?” 轻声一问,惹得刘荣立时皱起眉头,面容之上,也再次挂上了平日里的哀怨。 这件事,刘荣的母亲栗姬,办的实在是太差劲了······ ——你拒绝就拒绝吧,哪怕婉拒呢? 人家好歹也是当朝长公主,多少得给人留点面子吧? 堂堂馆陶主,当今天子刘启的同母胞姐,舔着脸上门,替自己的女儿提亲诶! 她不要面子哒? 当然,撇开馆陶主刘嫖的面子,这件事最主要的,其实还是问题的本质:刘嫖背靠东宫太后,主动想要成为维系东宫,以及日后的太子储君之间的羁绊。 说的再直白一点,就是刘嫖得偿所愿,想让女儿做太子妃; 再由刘嫖在东宫太后、未来的太子刘荣之间维系,东宫和太子宫,也就顺其自然的达成了联盟。 这是三赢! 甚至可能不止三赢! 数数这件事,能让多少人捞到好处? ——皇长子刘荣,借此坐稳太子之位,背靠太后,自此再无担忧; ——馆陶主刘嫖,借此搭上太子储君的战车,为自己、为女儿,甚至为堂邑侯家族,都争取到光明的未来; ——东宫太后,借此将太子纳入自己的掌控,更进一步加强了对宗庙、社稷的影响力; 甚至连天子刘启,都能因为这件事,而甩掉很多苦恼。 可正是这样一个多方互惠互利的政治联盟,却因为栗姬的一时任性,而全部变成了坏事。 刘荣因此恶了东宫,储位生疑; 刘嫖没能达成目标,必不可能善罢甘休; 东宫太后,也很可能生出了‘刘荣不受掌控’的疑虑。 至于原本应该喜笑颜开,庆幸‘后宫安宁’的天子刘启,更是要因此伤透脑筋······ “唉······” “为兄,也实在想不到什么法子了······” 思虑良久,刘荣终还是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束手无策; 实际上,刘荣对此早有对策。 ——让二弟刘德,借‘讨论文赋’接近梁王刘武,再让三弟刘阏那个透明人,去和赋闲白身的袁盎交流交流; 拿下这两个‘东宫红人’,太后那边,刘荣便算是勉强稳住了。 而刘胜,则是刘荣的补偿措施。 只是这些计划,刘荣,根本不可能告诉刘胜。 毕竟再怎么说,像刘胜这般毫无顾忌的‘坦荡’,或者说耿直,根本不是储君太子所应该具备的。 “就先这样吧。” “过些时日,小九出入长乐,朝见皇祖母的时候,替兄美言几句;” “至于其他